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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书吧 >  峥荣记 >   第25章 回归

虽然走老路,但李峥却不敢掉以轻心,森林最不缺的就是死人。任何疏忽,便有可能命丧于此。有句老话说得好,伤害来自四面八方。

他的箭筒里,只有一支箭了。无奈之下,只能依靠拭魂刀和背上那柄宝剑了。居住的山洞至山脚,目测直线距离只有十几里路,但走起来,却是望山跑死马,见路断人腿。

如今想想,昨天自己是如何跑上来的。如此难走之路,慌忙逃命,竟然如履平地。令他更为奇怪的是,那头追了自己半天的黑虎为何没有尾随?还有那一声可怕的啸声从何而来?是何种野兽发出的?诸多稀奇古怪的问题,瞬间填满了小脑袋。

小心翼翼地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来到山脚。李峥心有余悸地回头看来路,若是平常,打死他也不会走这样的路。可是,想到自己大难不死竟得了侥幸获得符宗长老的机缘,又是一阵感慨。人生真如过山车,一会头朝地,一会头顶天。

眼前一望无际的森林,让李峥找不到方向了。昨天为了逃命,远处的山脉可成为目标。如今,要找到回去的路,根本无从下脚啊。如果漫无目的地走,极有可能迷路,甚至将小命扔在丛林里。他记得,此处山脉在乱石堆的东侧。如此看来,回去的方向应该在西边。只要径直朝西走,估计就有希望回归队伍了。昨天,从乱石堆逃出来时,太阳差不多高悬于顶,绕了几圈,最后跑到山脚时,约莫近黄昏时分。算算时间,花了近3个多时辰。现在尚早,趁着午时未到,穿越丛林,相对安全一些。想罢,他大步流星朝正前方而去了。

林山与牛二龙重新来到昨日狩猎点,沿着李峥与黑虎缠斗的路线仔细寻找,找到了几处粘满血迹的地方,经认真辨认,确定为动物血非人类的。两人松了口气,不禁佩服这小子的机灵劲。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不仅毫发无损,还重创对方。当两人再次进入森林时,看到黑虎经过的沿途状况,脸色愈加阴沉。一路跟着黑虎的巨大掌印,来到丛林深处,直至消失在一道山涧前。许多树林直接被拦腰截断,显然,当时黑虎正值盛怒,只要是拦在眼前的障碍物,势必被其所毁。幸好,两人未发现有人类之物,除了几个淡淡的足迹外。那个足迹在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前凭空消失了。林山蹲在那处地方查看了许久,确定是李峥的足迹,显然他用了腾空的办法跃过此片灌木丛到达对面去了。两人在四周寻找可以渡过山涧的办法,树木太短无法架桥而过,想学李峥之法借藤蔓荡过去,附近已一棵完整的大树可借。无奈之余,只好在原地发愣了。

而牛富贵组,选择右侧路线出发,穿过了两处面积不算大的丛林后,也发现了人类的活动痕迹,但经比较后确定是成年人的,而非李峥的。这条线路,横穿一处湖泊,再爬过两个小稍陡的山丘,望去便是一眼不到头的茫茫森林。

两人继续向前搜索,李峥未遇到,却碰上了令人棘手的问题。两人刚进入山脚下密林不到五里,一只大地熊突然从一处隐秘之地跳出,拦住去路。

“富贵叔,糟糕了,我们处在顺风向,难怪这畜生能闻到我们的气味。都怪我只顾低头查看地上的足迹,未察觉风向变了。真该死!”

林觉懊恼地给自己一个耳光。

“好了。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想办法绕开这家伙,被它盯上,可是非常麻烦的。”

牛富贵双眼死死盯着那头冲他们咆哮的猛兽,语气略微有些紧张。

那头大地熊嘴边滴答着血,似乎正在进食中,被两人的突然出现打扰了,非常生气,嘴里不停地怒吼,像是警告威胁。

“怎么办?叔。”

“你左,我右,各跑2里后绕开它,先到者在后面留下标记,方便碰头。叔喊跑,你便跑。准备好了吗?”

牛富贵毕竟经验丰富,处理过许多类似的突发事件,沉着指挥道。

那头熊见两人没有被吓跑,仍定定地站在原地,还敢对着自己指手画脚地,强者气势顿时爆发出来。只见那具庞大的身躯猛然直立起来,然后再狠狠地用强有力的前肢撞击地面,大地一阵摇晃。紧接着,又准备来一波撞击。

牛富贵见对方发怒了,冲着林觉使个眼色。林觉见状,立刻双膝微屈,做好准备。

“跑!”

一声轻喝。两人身形如兔子一样,分别窜入两侧的树林,逃之夭夭了。

巨熊刚想再次发威,两个人类已吓得逃开了。停在原地,硕大的鼻子在左右方向嗅了嗅,十几个呼吸后,便缓缓掉转身子朝右边密林里走去。

此时,李峥正如一只无头苍蝇在密林里走来走去。早上离开山脚至今,他已在森林里走了近两个时辰。走着走着,已经没有方向感了。除了方向迷失外,更令他窝火地是总是有一些小毒虫时不时骚扰,分散了注意力,扰乱他的判断力,结果越走越偏。他好不容易来到一处地势较高的山坡,找了一个树林稀疏之地,根据爷爷教的方法重新定位,发现自己此时所在位置已跟正西偏了一大截,估计偏离了30多里路。

“真该死!”

他颓丧地坐在一棵枯木上,右拳狠狠捶打在木头上,败死的树皮四处乱飞。现在已接午时,照这样的速度行走,30里路花时必然超过三个时辰。如今,体力已不济,无法像起初那样赶路了。无可奈何,他从背包里取出一只野兔准备烤之。半路上,此兔在他面前窜来窜去,惹得他一时兴起,一箭将其射倒,收拾干净,装袋备用。

按理说,丛林里是不许生火的,除怕火灾外,还怕猎物闻到烟味吓跑。现在,李峥哪里还管这些禁忌,肚子为大。不一会儿,烟雾缭绕,香飘四溢。那烟,顺着林间轻风摇摇晃晃飞向远方。

十几里外。林山两人干坐在原地,想尽一切办法想渡过那道山涧,终究无法成功。山涧十分陡峭,落差近五十丈。常人如不借外物,根本不可能过得去。两人还在纳闷一人一兽是如何过去的。他们不知道的是,在涧底部,一株巨大的枯树断为两截,静静地躺在两岸。当初若非黑虎强行踩踏在横贯于山涧上的枯树追杀李峥,巨大的撞击力将其踩断为两截掉落于涧底,林山二人也许便能顺利越过山涧追寻而去了。

“叔,俺们该咋办?快要到正午了。”

牛二龙垂头丧气地摆弄手中的猎刀,闷声闷气地问。

林山亦是无可奈何,年长性子稳,不会像二龙那样毛躁发牢骚。

“别急。先吃东西。此处不通,我们再爬过此山,从别处幸许有路。人挪活,树挪死。老夫不信找不到路子过去。”

牛富贵与林觉分开逃离了大地熊的威胁范围,绕了一个大圈,在一块巨石上碰头。林觉年轻,腿脚快,早在一柱香前到了。

“叔,您先歇会儿。俺确定那头畜生未追来。估计是俺们闯进它的领地,让它不安。”

牛富贵累得说不出话来,连连摆手,让林觉不要再说了,先喘过一口气再讲。毕竟岁月不饶人,比不了年轻人。过了几刻钟功夫,他终于缓缓回过神来,待心跳平缓后准备喝几口清水之际,猛然,双眼一缩,脸色变得复杂起来。

林觉站在他旁边,怕他太累了摔倒,见他脸色如此难看,以为有啥事要发生了,急忙抓住胳膊,急切问道:“叔,您别吓我,这是咋了?脸色如此难看?”

牛富贵未理会他的关心,甩开他的手,忽地站起身,冲着左手方向,声音有些颤抖地喊:

“烟,那是烟吗?快来看。”

林觉愣了愣神,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惊喜地叫:

“真是烟,那边有人在烧火。不会是福娃这小子吧?”

两人激动地观察了一阵子,确定了那股烟是人为引起的,距离约十里以上。

“走,不管是不是他,我们赶紧过去!”

未等林觉反应,人已经跳下巨石,朝西北方急匆匆而去了。

“还好意思在俺前说老,动作比俺还快。唬小孩呢。”

林觉嘴角微扬,心里不禁暗暗腹诽。

林山两人吃饱喝足后打算从山涧右侧的石崖爬上去,找个地方可以观察地形,寻找一条可行之路。牛二龙刚收拾好背囊,正要抬脚出发之际,突然,人呆呆站住了。

“叔,叔!”

“咋了?说话都不利落了?”

林山正在低头收拾东西,未看到二龙的反应,以为他又有啥问题要问。

“叔,叔!!”

二龙语调越来急,声音愈来愈高。

“这是咋了嘛?”

林山有些恼怒地抬头问。整个人也愣住了。

“烟!”

二龙半晌才憋出一个字来。

两人中邪似的呆立在原地,木木地盯着右前方两山间冒起的一股烟。

“快!!!”

林山一把抓起背袋,第一时间冲向石崖,手脚并用地快速上爬。那身手,如猿像猴,极为敏捷。

“啊,叔,等等俺。您慢点,注意安全。”

二龙看着那道正在快速上爬的身影,又惊又急地喊。

山坡上,李峥正在全神贯注地翻动火上的兔肉,口水哈喇直掉。这味道太香了。殊不知,扬起的烟雾已给远方带去了希望。

暖阳渐上头顶。林间开始热闹起来。各种动物从沉睡中缓缓苏醒,纷纷离开栖息地,嘶吼,鸣叫,召集同伴们去觅食。

一天之计,在于晨。

一个时辰后,黄灿灿、香气扑鼻的烤兔肉终于出炉。李峥麻利地将后腿撕下,躺在一处平整的地面,美滋滋地享用。原汁原味的烤肉,真乃人间美味。他狼吞虎咽地撕咬着半条腿,丝毫未理会滴落一地的油汁。平时那副斯文、乖巧、彬彬有礼的形象早已四分五裂散落遍地了。

肉饱水足,他惬意地站起来,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用猎刀将未燃尽的柴火拨开,再挖一些泥土覆盖在上面,确定无事后,才朝坡下走去。

“唉,估计今天又要露营在此林里了。既来之,则安之。只要能回到爷爷身边,这些都不算啥事儿。”

牛富贵二人快速朝天上那股烟扬起的方向前进,不时抬头观察,生怕走错了方向。路上,几条不识相的灰背林蟒被突然闯入的人类打扰,极为不爽,正想蜂拥过来群而攻之。结果,被牛富贵抬手扔了一包黑色的粉末过去,吓得四处逃窜。

林山以极快的速度爬上了十几丈高的石崖,紧张地望向烟起之处。虽说距离较远,目力无法看到那里发生的一切,但他确认是人为的,而非自然之火引燃的山火。

“二龙,是峥儿烧的火,这小子真聪明,竟然用此法引起我们的注意。”

二龙还在努力上爬,满头大汗的样子,像从水里出来一样。

李峥挥刀刚把一头野猪砍死,还未等他喘过气来,旁边又冲过来几头。本来好好地赶路,这群野猪仗着猪多势众竟然想欺负他。他只好左手刀,右手剑,来个全面抵抗。半个时辰后,地上躺了五头大小不一的野猪,其余的一哄而散了。

“哼,竟想来欺负你小爷。小爷有神兵利器,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砍一双。”

李峥蹲在地上大口喘气,惊喜地看着手中的宝剑,神气地冲着逃跑的野猪群喊。这宝剑太好用了,真是锋利异常。野猪仗着皮糙肉厚直接冲过来跟他干架,没想到,一刀一剑竟然如此厉害,杀得它们尸横遍野。

“有血腥味,叔,前面有血味。”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前面树林里传来。紧接着,两个凌乱的步伐响起。

李峥耳力极好,听到百丈外树林隐隐有异动,悄然躲在一棵大树背后,警觉地观察。

“八十,五十,三十,...”

他心里不断默念响动靠近的距离,背上的弓箭已然张开,透过矮小的树丛缝隙瞄准来人。

“腥味越来越浓,阿觉,小心点,左右包抄过去。看看是何人?如果是猛兽,不要恋战,想办法绕过去,去找那股烟升起的地方。”

两道低语在前方三十丈开外的树丛里传来。

“噫?阿觉?莫非是林觉哥不成?另外那个人的声音也非常熟悉,对了,是富贵叔。哈哈,终于找到他们啦。”

李峥仔细辨认,终于听出来人的身份了,手里弓箭缓缓收起,开心地冲着对面喊:

“可是富贵叔,林觉哥哥?”

“有人!”

“不对。我听到有人喊我们俩的名字。”

“哎呀,是福娃,是他的声音。”

“富贵叔,林觉哥哥,是你们吗?”

三人同时从藏身之处跳出来,中间地上几具野猪尸体依然横七竖八地躺着,见证了这个令人难忘时刻。

“终于可找到你了。想死叔了。”

牛富贵冲过来,一把搂住李峥,老泪纵横。

林觉亦跑过来。

三人紧紧相拥,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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