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与诸葛亮深谈之后,隆中的生活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刘小明每日依旧读书习武,偶尔去黄月英的工棚打打下手,探讨些“奇技淫巧”。但敏锐的他能感觉到,一种微妙的变化正在悄然发生。
以往,诸葛亮虽名满荆襄士林,但隆中草庐终归还是一处偏远的清静之所,访客多是司马徽、庞德公这等师长,或是崔州平等寥寥数位挚友。
然而近来,通往茅庐的那条小径,似乎变得热闹了些。
先是颍川徐庶,徐元直不期而至。
此人乃寒门侠士,性情豪爽,曾替人报仇杀人,后折节向学,如今也是一位满腹经纶的谋士。他与诸葛亮早已相识,意气相投。
此次来访,他并非孤身一人,还带来了几位刘小明未曾见过的士子。其中一人,名为石韬石广元,另一人名为孟建孟公威,皆是与徐庶交好、避乱荆州的北方士人。
“孔明!近日可曾听闻北事?曹孟德已在黎阳大破袁谭、袁尚,河北之地,尽入其彀中矣!”徐庶刚一落座,便开门见山,语气中带着忧国忧民的急切。
诸葛亮淡然一笑,命刘小明与诸葛均奉上茶水:“元直兄消息灵通。亮亦有所耳闻,曹操之势,已成滔天洪水,恐难遏制矣。”
石广元叹道:“如此看来,荆州亦非久安之地。刘景升垂老,二子不和,蔡蒯之辈只知争权夺利,若曹军南下,何以拒之?”
孟公威接口道:“莫非真要如元直兄所言,去那新野小城,投奔刘玄德?其人虽仁德,然兵微将寡,地小民贫,恐非明主啊。”
徐庶却目光灼灼地看着诸葛亮:“孔明,我前日偶过新野,观刘备麾下,关、张皆万人敌,赵云亦忠勇无双,更难得刘备本人,求贤若渴,亲自下士,与士卒同甘共苦,民心依附。其虽困顿,却有潜龙之象!我以为,此或正是我辈用命之时!”
诸葛亮轻摇羽扇,并未直接回应徐庶的话,而是缓缓道:“天下大乱,非惟君择臣,臣亦择君。刘豫州(刘备)确有其长,然其短亦显。欲成大事,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如今,其人或已备,其时、其地却未至。”
他话锋一转,问道:“元直既与新野有旧,可知其军备如何?粮草可足?对荆襄形势,又有何等见解?”
徐庶等人便就此议论开来,分析新野利弊,探讨荆州各方势力纠葛。
刘小明安静地坐在一旁聆听,他发现,二哥并非只是被动地听,而是在引导着话题,看似随意地询问,实则是在通过徐庶等人,全方位地收集关于刘备和新野的情报,验证他心中的判断,并不断完善那份或许已在腹稿中的战略蓝图。
此后,来访的士人渐渐多了起来。有时是庞德公的侄子庞统庞士元来访,这位被称为“凤雏”的奇才与诸葛亮见面,常常是机锋百出,言语间谈论的都是经世济国的方略,每每让旁听的刘小明觉得深奥无比,又受益匪浅。
有时则是马氏兄弟中的马良马季常、马谡马幼常前来请教问题。马良眉间有白毛,为人谦逊聪慧;马谡则才华外露,喜好谈论军计。诸葛亮对他们亦是悉心指点。
刘小明很快发现,自己的角色也悄然发生了变化。他不再是那个只需端茶送水的“小弟弟”。当这些名士高谈阔论时,诸葛亮有时会突然问一句:“小明,你如何看?”
起初,刘小明还有些紧张,但他很快镇定下来。
他将黄忠教授的军旅见解、自己来自后世的宏观视角以及对历史的模糊认知结合起来,常常能说出一些让在座众人眼前一亮的观点。
尤其是关于士卒训练、基层管理、情报收集等实务方面,他的见解往往比纯粹的书生更加务实和犀利。
徐庶第一次听他发言后,惊讶地对诸葛亮道:“孔明,你家这位小弟,竟有将帅之才!观其见解,非纸上谈兵,倒像是真知灼见!”
诸葛亮只是微微一笑,羽扇轻摇,眼中流露出赞赏之色:“少年人,还需多历练。”
久而久之,刘小明“诸葛家有位允文允武的奇才小弟”的名声,也开始在小范围的士人圈中悄然传开。
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隆中草庐,正在成为一个微妙的信息交汇点和人才聚集的潜流中心。而端坐其中的诸葛亮,则如同一个冷静的棋手,通过一次次交谈,不断地收集信息,评估局势,筛选人才,完善策略。
刘小明知道,这一切平静下的暗流涌动,都在指向同一个目标——那位屯驻新野,尚且势单力孤的皇叔刘备。
二哥仍在等待,但已不再是消极的等待,而是积极筹备、静待时机的等待。
而他,刘小明,已然在这幅宏大画卷中,有一定的立足之地。
时间很快来到建安九年(公元204年),春暖花开。
茅庐常客——徐庶再一次光临,不过此次,是徐庶独自前来。
这一次,他与诸葛亮密谈半日,临走时,徐庶大笑,连道三声‘好!好!好!’,声震屋瓦,旋即告辞离去,步履间充满了豪迈与决意。”。
“二哥,徐先生此次颇为怪异呢!”
“哈哈,元直果真性情中人啦!”
不久后,刘小明便收到消息,刘备得一军师,名叫单福。
(要说刘备最喜欢的军师是谁,演义应该为徐庶,正史中徐庶201年便已经投靠刘备,也就是刘备刚到新野之时。另外还有法正,则是刘备后期最倚重的军师。)
“二哥,徐先生已经做了刘玄德军师了吗?”
“确实如此,怎么?小明也想去见见世面?”
“那倒不是。”刘小明歪头想了想才道,“听说徐先生事母至孝,而徐伯母刚烈大义,她现在又在颍川,如果被曹操知道了,可能会要挟徐先生。”
刘小明漫不经心的说着,他想提前给徐庶打个预防针,免得到时候又被曹操忽悠走了。
诸葛亮猛然转过身,目光如电般射向刘小明,脸上的从容瞬间被极大的惊讶所取代。
他沉默地凝视了刘小明足足数息时间,仿佛要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少年。
“怎…怎么啦?”
“小弟,你的建议很好。我会通知元直的。”
诸葛亮颇有深意地看着刘小明,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这位小弟身上,似乎隐藏着某种他至今仍未完全看透的、更深层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