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行辕,深处的偏院房间内,那三名刺客被捆缚在房间之中,多名士兵将他们死死的盯住。
随着大门被推开,萧大器走了进来,身侧紧随刚包扎完伤口的侯安都。
萧大器侧首问身侧亲卫:“他们可有吐露什么?”
亲卫垂首沉声回禀:“回太子殿下,此三人嘴硬如铁,自被擒以来,始终缄口不言,未有一字供词。”
萧大器颔首,抬步径直走到三人面前问道:“你们可知我是谁?”
三人闻言,只齐齐发出一声冷哼,竟无一人应声作答。
萧大器见状也不动怒,而是平静的说道:“我乃大梁太子,亦是此次西巡钦命特使。刺杀于我,你们究竟能得什么?纵是行刺得手,天下缉拿之下难逃万死;如今事败被擒,更是绝无生机,无论成败,结局皆是死路一条,何至于此?”
其中一人突然开口道“您还是别费力气了,我们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萧大器目光定在那名开口的刺客身上问道:“想来你们皆是受过专门训练的死士,寻常严刑峻法,该是难让你们松口。”
话音落处,三名刺客再度闭紧双唇,再无半分言语。
侯安都本就性子暴躁,见几人又摆出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胸中怒火瞬时翻涌。
他下意识反手抄起身侧亲卫腰间的马鞭,扬手便抽。
“啪”
的一声脆响,鞭梢狠狠落在最先开口的刺客脸上,一道红痕瞬时凸起,渗出血丝。
他厉声怒斥:“尔等悍匪狂徒,竟敢行刺东宫太子,当真不怕落个诛九族的下场?”
萧大器,挥手制止了对方说道对刚才被抽了一鞭子的刺客说道:“我唯有一事不明,若你们是自发寻仇行刺,总归有缘由,或是身负冤屈,或是蓄意构陷,皆该有个执念支撑。可此番行刺未果,你们却未寻死明志,反倒束手就擒,这般行径,倒让人疑心你们此行的真正目的,究竟为何。”
刺客道“您还是杀开了我吧!”
萧大器眼见问不出对方什么就对几名亲卫说道“看好他们,留着他还有用!”随后便离开了。
另一边的河东王府内,萧誉在发了一通脾气以后,总算是平静了一些,看着下方的官员与武将,他长叹一声说道“好在这里戳着,赶紧给我去查啊!”
低下的官员,听到后纷纷离开,萧誉对着身旁的庾持问道“允德啊!依你看,此事是何人所为呢?”
庾持拱手说道“额,此事着实有些怪异,显然是有些人再故意陷害您啊!”
萧誉也觉得很有可能“倒地是谁呢?”
庾持说道“会不会是,太子有意为之呢?”
萧誉眉头微皱问道“什么意思?”
庾持“太子,此次前来大家心知肚明,想来是要收兵权的,但是眼下太子这边在我这里,却频频受挫,他想要这刺杀之名,以此来向您问罪啊!”
萧誉听到庾持的分析觉得有些道理他不仅点点头“你说也未必不是一种可能。”
庾持对萧誉说道“殿下,太子或许是冲您来的,所以您最近要小心一点!”
萧誉盯着烛台上的烛火说道“太要是老老实实的,在湘州待着,那我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如果他真的要动手,那就看看谁的刀【利】了!”
大宝元年十一月初三
太子行辕,内侍躬身禀道:“太子殿下,河东王萧誉前来探望,称前几日听闻殿下遇刺受惊,今日特地登门问安。”
萧大器闻言,指尖轻叩案沿,沉凝片刻,随即沉吟了一声道“他还真的来了!”
然而此刻他的身边徐陵、顾野王、蔡景历诸人皆不在侧,唯有武将侯安都随侍左右。
殿内竟然一时无文臣接话,这就让站在一旁的侯安都很是尴尬,他本是武将本就不善文官那般会说话,
但是如今太子突然开口,他只得硬着头皮仿着蔡景历平日的语气,沉声道:“太子,那河东王萧誉此番前来,怕是未必真心探望。”
萧大器听到侯安都的言语,也不知道是觉得侯将军也会学着文臣说话,还是想到了什么其他的事情,
他只是轻笑一声说道:“或许如此,但无故拒见终归不妥。传我令,让他进来。”
不多时,萧誉步入大堂,神色恭谨,对着萧大器躬身行礼:“前些日子太子遭刺客行刺,险遭不测,皆是臣等护驾不力,今日特来向太子请罪。”
萧大器赶忙扶起了要下跪的萧誉,温声道:“河东王不必自谦自责,我并无大碍,此事无需再挂怀。”
说罢便引着萧誉落座,其实明眼人皆能察觉,萧誉此行实则是来探萧大器的口风的。
坐定后,萧誉率先开口探问:“太子,那几名行刺的刺客处置得如何了?此等凶徒定然穷凶极恶,不知是否审出些实情?”
萧大器喝了自己杯中的清茶说道:“已然审清,确有蹊跷。”
萧誉随即追问道:“不知具体审出了什么?”
萧大器说道:“这些人已然招供,原是侯景旧部,当年侯景兵败后侥幸逃脱,不愿北投,便西来至此,听闻我西巡襄州,念及当年我是率兵平叛之首,故而蓄意行刺,倒也算是事出有因。”
听闻此言,萧誉明显松了口气,当即说道:“此等叛贼奸徒,留之无用,不如即刻斩之,以绝后患。”
萧大器漫不经心的说道:“已然斩了。”
萧誉未料他应答得这般痛快,愣了一瞬才连连点头附和道:“斩得好,斩得好。”
他本是来试探萧大器对襄州遇刺一事的态度,怎料萧大器全程平静淡然,反倒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二人随意闲谈数句无关琐事,萧誉便以尚有公事在身为由,起身请辞离开太子行辕,萧大器未有半分挽留之意,任由他离去。
萧誉离行辕不远,紧邻行辕的街道旁,已然埋伏了数百身着甲胄的精兵,显然是事先准备好的!
街角埋伏的暗处,杜岸见萧誉走出太子行辕,即刻上前躬身问道:“殿下,先前说好若有异动便发信号,令我等率军冲入接应,为何未曾传信号?”
萧誉目光冷峻,凝定着不远处的太子行辕,沉声道:“事情未及预想的糟糕,萧大器似无动我之意,不必徒生事端,先带人撤离此处。”言落,他转身率先动身,率麾下将士悄然离去。
次日,萧大器遣人告知萧誉,自己将结束襄州巡察,即日启程前往荆州。
萧誉闻讯心生几分疑惑,却未多问,碍于礼数,于萧大器动身当日亲至码头送别。
见萧大器携众抵达码头,萧誉上前见礼,含笑说道:“太子殿下怎的这般仓促便要启程,臣尚且未能与殿下多叙几番,未免可惜。”
萧大器颔首回礼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此次湘州巡察诸事顺遂,亦有诸多收获。我留了数名属官留驻襄州,督办新政落地,待诸事稳妥再归,此番先行赶赴荆州,还望河东王莫要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