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带着凛冽的寒意,卷起地上枯黄的落叶,打着旋儿扑向行人的裤脚。校园里那场因谣言而起的风波,在陆辰逸一系列快准狠的操作下,表面上已趋于平静。然而,有些人内心的不甘与怨怼,却如同被压在灰烬下的火星,并未彻底熄灭。
白薇薇便是如此。
成绩榜上那刺眼的排名差距,像一盆冰水浇灭了她大部分的嚣张气焰,但陆辰逸那日楼梯间冰冷的警告和毫不留情的无视,却更像一根毒刺,深深扎进了她骄傲的心。她无法接受自己竟然被如此彻底地否定和厌恶,尤其还是因为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林芷糖!
这种屈辱感混合着强烈的嫉妒,在她心中发酵、膨胀。她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散播谣言,但那怨毒的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追随着林芷糖的身影,寻找着任何一丝可能让对方难堪、或者让自己找到平衡的机会。
这天放学,天色阴沉,似乎酝酿着一场冬雨。学生们裹紧外套,匆匆走向校门。林芷糖因为值日,比平时稍晚了一些。她收拾好书包,和苏暖晴道别后,便小跑着赶往与陆辰逸约定的校门口老地方。
就在她穿过教学楼后那片相对安静的小花园,快要到达校门口时,一个身影拦在了她的面前。
是白薇薇。
她似乎刻意等在这里,脸上没有了往日刻意维持的甜美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不甘、怨愤和一丝破罐破摔的执拗。她身边没有跟着她那两个跟班,只有她一个人。
林芷糖停下脚步,看着眼前明显来者不善的白薇薇,心里有些警惕,微微蹙起了眉:“白薇薇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白薇薇上下打量着林芷糖,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从她简单扎起的马尾,到她身上那件毫无款式可言的普通羽绒服,最后落到她那双看起来有些旧的雪地靴上。
“林芷糖,”白薇薇开口,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尖锐,“我真是小看你了。”
林芷糖不明所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装!继续装!”白薇薇嗤笑一声,向前逼近一步,“表面上装得一副天真无辜、与世无争的样子,背地里手段倒是厉害!能把陆辰逸迷得晕头转向,让他为了你出头,甚至不惜当面给我难堪!你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林芷糖被她这颠倒黑白的指控气得小脸发白,她握紧了书包带子,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白薇薇同学,请你不要胡说!我和辰逸哥哥之间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而且,上次的事情明明是你先……”
“辰逸哥哥?叫得可真亲热啊!”白薇薇打断她,语气里的酸意几乎要溢出来,“你以为你是谁?不过就是个邻居家的跟屁虫罢了!仗着从小认识,就死皮赖脸地缠着他!你配得上他吗?你看看你自己,浑身上下哪一点能跟我比?家世?外貌?才艺?你拿什么跟我争?”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味道:“陆辰逸他只是一时被你蒙蔽了!他迟早会看清楚,谁才是真正适合站在他身边的人!你等着瞧!”
林芷糖听着她这些充满恶意和偏执的话语,只觉得荒谬又可笑,更多的是一种被无端攻击的愤怒。她正要开口反驳,一个冰冷得仿佛能冻结空气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戾气:
“她不需要跟你比。”
林芷糖猛地回头,只见陆辰逸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身后。他应该是等得久了,过来寻她。此刻,他俊美的脸上覆盖着一层寒霜,那双黑眸深邃得像不见底的冰渊,里面翻涌着清晰可见的怒意,直直地射向白薇薇。
他迈步上前,不着痕迹地将林芷糖护在了自己身后,用自己挺拔的身躯完全隔开了白薇薇那充满恶意的视线。
白薇薇看到陆辰逸出现,先是一惊,随即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带着哭腔指控道:“陆辰逸!你看到了吧?她就是会装可怜!我只不过是想跟她谈谈,她就……”
“闭嘴。”
陆辰逸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绝对的威压,瞬间掐断了白薇薇未说完的话。他甚至懒得去分辨她那套漏洞百出的说辞。
他的目光冰冷地落在白薇薇那张因为激动和嫉妒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上,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却字字如刀,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最后说一次——”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重重地砸在白薇薇的心上:
“离、她、远、点。”
没有多余的警告,没有解释的余地。只有这五个字,像五根冰冷的铁钉,将他的立场和底线,死死地钉在了那里。
白薇薇被他那毫无温度的眼神和斩钉截铁的语气震慑住了,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在接触到陆辰逸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厌弃和警告时,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化作一阵剧烈的颤抖。
那眼神分明在说:你不配提她的名字,不配出现在她面前,更不配与她相提并论。
陆辰逸不再看她,仿佛多看一眼都会玷污自己的视线。他转过身,面对林芷糖时,周身的戾气瞬间收敛,虽然表情依旧平淡,但眼神里的冰冷已然褪去,只剩下惯常的平静。
“走了。”他对林芷糖说,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清冽。
“嗯。”林芷糖点点头,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他外套的衣角,仿佛这样才能从刚才那充满敌意的对峙中汲取到足够的安全感。
陆辰逸任由她抓着,带着她,径直从僵在原地、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的白薇薇身边走过,没有半分停留。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校门口,白薇薇才仿佛脱力般,踉跄了一下,靠在旁边冰凉的墙壁上。冰冷的触感透过单薄的衣物传来,却远不及她心中那彻骨的寒意。
“离她远点……”
那五个字,如同魔咒,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
她终于彻底明白了。陆辰逸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耐心,甚至连厌恶都懒得浪费。他的世界里,林芷糖是绝对的中心,是任何人都不能触碰的逆鳞。而她白薇薇,在他眼中,恐怕连路边的石子都不如,只是需要被清理掉的、碍眼的尘埃。
所有的骄傲,所有的算计,所有的自以为是,在这一刻,被陆辰逸那毫不留情的五个字,击得粉碎。
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因为极致的难堪和绝望。她知道,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甚至连作为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校门外,陆辰逸感受到衣角传来的力道,低头看了看身边沉默的女孩。
“吓到了?”他问,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一丝。
林芷糖摇摇头,又点点头,仰起脸看他,大眼睛里还残留着一点未散的水汽和困惑:“没有很怕……就是觉得,她好像……很讨厌我。可是,我并没有得罪过她呀……”
陆辰逸看着她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里面清晰地映照着他的身影,以及全然的信赖。他伸出手,轻轻拂去她发梢不知何时沾上的一小片枯叶。
“无关紧要的人,不必在意。”他低声说,语气笃定,“她不会再打扰你了。”
他的承诺,一如既往地令人安心。
林芷糖看着他平静却坚定的侧脸,心里那点因为白薇薇而产生的郁闷和不解,渐渐消散了。是啊,有辰逸哥哥在,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又何必放在心上呢?
她重新扬起笑脸,用力点了点头:“嗯!”
阴沉的天空终于飘下了细密的雨丝。陆辰逸撑开那把熟悉的深蓝色雨伞,依旧以绝对倾斜的角度,将林芷糖牢牢护在干燥温暖的一方天地里。
雨水敲击着伞面,奏响冬日的序曲。
而身后教学楼角落里那个失魂落魄的身影,连同她那些可笑的心思和徒劳的挣扎,都已被他们彻底抛在了这场渐密的冬雨之后,再也无法侵入他们并肩同行的世界。
陆辰逸用最直接的方式,划清了界限,碾碎了幻想。他的世界,壁垒分明,中心唯一。任何试图越界者,都将被他毫不留情地驱逐出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