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遗斋内，林耀刚刚切断与地府的通讯。
他放下手中的玉髓镇纸，对外面世界的鸡飞狗跳，没半点兴趣。
“来了，就都是我的。”
他淡淡评价了一句。
那些在全球范围内复苏的“财富”概念诡异，在他眼里，不过是天庭财部未来的储备金，是未来财神爷赵公明的“上岗大礼包”。
然而，他刚准备起身，为地府即将开始的“大型招聘会”做点准备。
那条最高加密线路，再次以一种尖锐到几乎失真的频率，疯狂尖叫起来。
“林先生！出大事了！南天门！”
雷雀的声音里，之前的焦虑被一种极致的恐惧彻底取代，高分贝的杂音几乎刺穿耳膜。
林耀眉头微不可察地一动。
他刚刚才用混沌符箓，暂时封锁了南天门在阳世的投影，按理说，那个“圣裁天庭”的窥探已经被隔绝了。
“说。”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
“它自己出来了！”雷雀的声音已经完全破音。
“就在三秒前，天海市上空，南天门的虚影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被一股外力强行撕开！不是您召唤的！”
“我们布置的混沌符箓，像纸一样，瞬间就烧没了！”
几乎在雷雀话音落下的瞬间，林耀抬头，目光穿透了拾遗斋的屋顶。
他看到了。
那座巍峨的南天门虚影，此刻正剧烈地颤抖，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死死攥住，疯狂摇晃。
古朴的牌坊上，出现了一道道黑色的裂痕。
紧接着，几块拳头大小的黑色碎片，从门楣上剥落，燃烧着不祥的黑火，直直朝着地面砸了下来！
“警报！警报！全球同步侦测到高维坠落物！”
“目标锁定：北美神鹰壁垒总部！西大陆联盟议会大厦！东瀛富士山！”
天穹议会指挥中心，警报声响彻大厅，红光将每个人的脸都映得一片血色。
“拦截！用天基武器给我打下来！”哈德逊的咆哮声从通讯器里炸开。
“拦不住！”技术员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头儿，我们的攻击……直接穿过去了！它们好像……根本不在我们这个维度！”
雷雀死死盯着主屏幕，眼睁睁看着那几块黑色碎片砸入地面。
没有想象中的惊天爆炸。
只有一片死寂。
随后，坠落点的实时画面传来。
黑色的碎片落地后，像有生命的液体般蠕动，迅速汇聚成一个个三米多高的人形生物。
它们身披华丽夺目的金色战甲，样式竟与四大天王的神甲有几分相似。
可战甲之下，露出的却不是神将的威严面孔。
而是一张张如同恶鬼般狰狞、扭曲的脸，双眼中燃烧着纯粹的暴虐与杀戮欲望！
“那……那是什么鬼东西……”雷雀感到一阵头皮发麻，浑身冰冷。
“天兵天将吗？可……可这长相也太反派了吧……”
下一秒，她的疑问，得到了最血腥的解答。
神鹰壁垒总部门前，其中一个“金甲恶鬼”动了。
它只是随意地抬了抬手，一道金色的光束射出。
那光，看起来圣洁无比，辉煌万丈。
可被光束扫中的一整栋摩天大楼，连同里面的数百名工作人员。
没有燃烧，没有爆炸，而是直接被分解、湮灭，连一粒尘埃都没能剩下！
“它们在屠杀！”
“见人就杀！没有任何理由！”
“A级小队接触瞬间被气化！报告！所有异能……对它们无效！”
来自全球各地的惨嚎，通过通讯频道汇入指挥中心，变成了令人绝望的死亡奏鸣曲。
一个濒死的现场指挥官，用尽最后力气吼出了几个字。
“它们……自称……‘巡天卫’……”
雷雀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巡天卫？
这是哪个神话里的部队？听着挺正派，怎么干的事比诡异还绝？
她强迫自己冷静，立刻下令：“联系四大天王神坛！请求神将出手！”
几分钟后，一个更绝望的消息传来。
“不行！
四大天王的神念回应，祂们必须镇守四极，稳固神州结界！这是第一神职，无法脱离！”
“祂们说……这些‘巡天卫’的力量，与祂们同源，却走向了另一条堕落的路。
一旦祂们离开，结界会立刻被这些东西从外部污染、撕碎！”
整个指挥中心，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人类最强的守护神，被死死牵制住了。
而这些新冒出来的怪物，却拥有着神明级别的破坏力。
雷雀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颤抖着手，拿起那条最后的通讯线。
“林先生……”
她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哀求。
“它们……穿着金甲，自称‘巡天卫’……我们，挡不住。”
“我知道。”
林耀的声音传来，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仿佛在问“晚饭吃了没”。
“巡天卫？叫它们‘巡天魔’还差不多。”
“一群失败的垃圾罢了。”
他从红木椅上站起身，慢悠悠地走到了店门口。
“告诉你们的人，标记出最强的那一个在哪。”
“我去收个样本，研究一下成分。”
话音未落，雷雀只听到一阵微风拂过的轻响，通讯器里属于林耀的那一端，就只剩下了滋滋的电流杂音。
……
西大陆，联盟议会广场。
这里已经彻底变成了一片炼狱。
数十万民众在金色的光芒下蒸发，宏伟的建筑群被夷为平地。
一个手持金色长戟的“巡天卫”，正悬浮在半空。
它似乎很享受这种杀戮带来的快感，不时发出一阵阵刺耳的狂笑，扭曲的面孔上满是陶醉。
它脚下，是西大陆最精锐的“圣盾骑士团”，此刻已然全军覆没，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
“低等世界的生灵，能成为我主‘圣裁’下的尘埃，是你们的荣幸！”
巡天卫发出冰冷的宣告，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长戟，准备将这座城市，连同所有生命，彻底从地图上抹去。
就在此时。
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它面前。
正是林耀。
他看都没看地上的惨状，只是抬头，如同打量一件商品般，扫了一眼眼前的“巡天卫”。
“卖相不错，内里是渣。”
他摇了摇头，给出了最终评价。
“亵渎天威者，死！”
巡天卫感受到了林耀身上那股与它截然不同，却又位格极高的神话气息，瞬间暴怒。
它狂吼一声，长戟挥出，一道足以湮灭山脉的金色神光，当头劈下！
林耀没有动。
他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对着那道毁天灭地的神光，轻轻一点。
“以地府之名，判。”
一个“判”字出口。
那道狂暴的金色神光，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次元壁，瞬间静止在半空。
紧接着，它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腐朽。
构成它的法则，就像一段写满了bUG的劣质代码，被一种更霸道、更古老的“秩序”强行格式化、清空！
“什么？！”
巡天卫那张狰狞的面孔上，第一次露出了名为“震惊”的表情。
它的“圣裁神光”，竟然……被无效了？
“你的存在，违反了此界阴阳秩序。”
林耀的声音响起，一步步走向它，像是在自家院里散步。
“属非法逗留。”
“现依法对你进行强制拘留。”
话音刚落，巡天卫的脚下，凭空浮现出无数道漆黑如墨的锁链。
那是来自地府的勾魂索！
“滚开！”
巡天卫怒吼着，试图挣脱，但这些锁链仿佛焊死在它的神魂之上，越是挣扎，捆得越紧。
“不！这不可能！这是什么法则？！”
它惊恐地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圣裁神力”，正在被这些锁链疯狂地抽取、吞噬，如同决堤的洪水！
林耀走到它面前，无视它的嘶吼，手掌直接按在了它的天灵盖上。
“别吵。”
“让我看看，你们那个可怜的‘天庭’，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磅礴的神念，瞬间涌入巡天-卫的意识核心。
无数混乱、破碎、充满了堕落与哀嚎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
他看到了一个辉煌到极致，却又从根源上早已腐烂的神话文明。
看到了他们如何像宇宙蝗虫一样，四处寻找、狩猎那些刚刚诞生的、弱小的神话世界。
他们将那些世界的神明杀死，抽取其法则，撕碎其神国，像打补丁一样，修补自身那早已千疮百孔的“圣裁天庭”。
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病人，靠着吞噬他人的器官来苟延残喘。
而地球，就是它们新发现的“猎物”。
“原来如此。”
林耀收回了手。
他掌心下的那个“巡天卫”，已经变成了一具失去所有能量的干瘪躯壳。
“砰”的一声，金甲碎裂，化为漫天飞灰。
林耀拿出通讯器，接通了雷雀的频道。
“林先生！你那边……”
“清理一下现场。”林耀直接打断她的话。
“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雷雀颤声问道。
林耀的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一群宇宙里的拾荒者，闻到肉味就扑上来的野狗。”
“它们来自一个堕落的神话文明，专门靠吞噬其他新生的神话体系为生。”
“南天门的气息，把它们引来了。”
“现在，地球……已经在它们的食谱上了。”
通讯器那头，是长久的死寂。
雷雀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一个……以神话为食的文明？
这已经超出了人类能够理解的恐怖范畴。
“那……那我们……”
“慌什么。”
林耀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
“通知白山，建造凌霄宝殿的计划，提前。”
“预算，也得加。”
“为什么？”雷雀下意识地问。
林耀抬头，看向那片仍旧动荡不安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因为这些顶级材料，自己送上门了。”
“想吃我？也不怕崩了他们满嘴的牙。”
他切断通讯，意念沉入地府。
“秦广王，让李武的荡寇军暂时不用出征了。”
“他们的第一个战场，改在咱们自己家门口。”
“四大天王不够，天庭的保安，还是太少了。”
“是时候，该给咱们天庭，拉起一支正规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