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酥和陶然进门,陶然彬彬有礼的笑着说,“真是不好意思,在家包包子,灶台里烧着火呢,人走不开,这才来晚了一些。”
老公安看着两个人跟周遭截然不同的气质,心里讶异,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小公安就没有这么深的城府了,他的目光被陶酥吸引,女孩的脸是他从没见过的白皙,大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芒,头发梳成两个麻花辫儿垂在两边,一身深色的厚重棉袄不但没有让她看起来臃肿,反倒是多了几分娇憨,跟眼睛里精光碰撞,形成了她身上独特的魅力。
陶酥站在陶然身后,见他一直看自己,朝他咧嘴笑了一下。
小公安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陶然笑着扫了他一眼,小公安立刻低头看自己手里的笔记本,再不敢看陶酥了。
她的这个哥哥的目光太吓人了,像是刀子似的,让他心头一紧。
陶酥笑得更开心了。
老公安看着兄妹二人一点也不慌张泰然自若地样子,心下有了计较。
但办案还是要严谨,他看着陶然问,“你是陶然?”
陶然点头,“是。”
“陶大河一家被人扔进粪坑里,他们怀疑是你干的。”
“是吗?请问有证据证明是我干的吗?”
“他们说和你妹妹陶酥有仇,怀疑你为了你妹妹报复他们也合情合理。”
陶酥在陶然身后歪着头说,“怎么就合情合理了?他说跟我有仇就跟我有仇啊,他在我这里只是陌生人,没有有仇哦。”
陶大宝沉不住气的说,“你就是恨我们!”
陶酥飞快的接话,“恨你们什么?”
“恨我们打你!”陶大宝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闭嘴不再说话。
老公安看陶大河,眼神犀利,果然有隐情,他看向陶酥,等着她继续说。
没想到陶酥不说话了,陶然开口,“我听说是昨天晚上的事。可是我昨天晚上很早就睡觉了。我半年前执行任务受了很重的伤,差点没有救回来。刚出院没有多久,没什么精力,没有能力做他们指控我的事。如果你们有疑问,我可以提供部队和医院的电话给你们去核实。”
他的表情非常真诚,两位公安同志听到的话肃然起敬,这才知道他是一名军人。
老公安脸色缓和不少,他也是退伍回来的,对军人有天然的好感。只是陶然气质太温和了,他一开始没看出来。
他关切道,“既然身体不好,就过来坐着说,别站了。”
“那就谢谢公安同志了。”陶然带着陶酥到大伯给他搬的凳子上坐下,眼睛在屋里转了一圈。
陶大河他们被这个突然的转变气着了,咳嗽的更厉害了。
陶酥开心的想,肺炎没跑了,治不好的那种,果然还是要哥哥出手啊,以前自己的那些都是小打小闹。
老公安等他坐下,还是很有职业素养的暗戳戳套话,“我看你们不像是东北人?”
陶然轻轻点头,声音像是丝绸,“我们父亲是红星大队的,参军到了南方,认识了我母亲,母亲在陶酥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今年父亲也牺牲了,我在部队执行任务联系不上,只能把妹妹送回来。”
“这样啊。”老公安若有所思,“那陶大宝说的打陶酥是怎么回事?”
陶然看向陶酥,陶酥撇撇嘴说,“我刚回来的时候,精神因为父亲的牺牲受到一些刺激,有些封闭。到了陶大河家之后,他们可能嫌弃我不会干活,对我天天非打即骂,还把我带回来的东西和钱都抢走了。”
小公安惊讶的说,“这么过分,哪有这样的爷爷。”
他还狠狠的瞅了陶大河一眼。
老公安问,“后来呢?你怎么好了?”
“后来有一天,我无意中听到张翠华,你知道张翠华是谁吧?”陶酥指着拼命降低存在感的张翠华,“就是她,陶大宝的娘,跟陶思贤说要把我嫁给她那个二流子弟弟,我想不开跳了池塘,被不知道哪个路过的人捞了出来,突然就好了。然后我就找了我大伯,就是大队长,他们叫上陶家的其它人,帮我跟陶大河家断亲了,并且把东西都要了回来。”
再次听到陶酥的遭遇,陶然挺直的脊背有些僵硬。
他觉得给陶大河一家的教训还是轻了。
虽然陶酥是通过这个契机才能来到这里,但陶然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陶酥在他身后拽了拽他的衣服,他才又放松下来。
“对,就是小酥说的这么回事,我们大队的人都知道。”大娘在外屋踮着脚尖朝公安同志喊。
老公安心里都对陶酥的遭遇升起同情,他黑着脸问陶大河,“是她说的这么回事吗?”
陶大河嘴硬道,“我们打她那是为她好,她什么活儿也不会干以后怎么嫁人?”
陶酥,“那人家把你们扔粪坑也是为你们好,你们不跟大粪亲密接触以后怎么给庄稼施肥。”
“咳咳,你,你。”他大河被气得咳的喘不过气来,指着陶酥说不下去。
陶二奶奶自己咳嗽着还帮他顺着气,指责陶酥,“你小贱人怎么能这么说话,我们是你的爷爷奶奶。”
陶然听到她叫陶酥小贱人浑身气息骤冷,眯起眼睛看着陶二奶奶。
陶酥手搭上哥哥的肩膀,笑眯眯的说,“陶二奶奶,我们已经签了断亲书哦,大队盖了章的,你们不会忘了吧。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就少说话,要不大家都知道你是个没用的老不死了。我看是你是天天挨陶大河的揍把脑子打坏了。”
“咳咳。”陶二奶奶也被气得剧烈的咳嗽起来,脸都被憋得通红。
陶思贤见爹娘都被陶酥气得要背过气去,刚想要说话,被陶酥指着鼻子阻止。“你别说话,好好躲在你爹娘身后当个怂包就行了,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
她又指着张翠华,“跟你媳妇学学,她多精啊,多会看形势,你看她就一个字也不说。”
陶大宝更是对上陶酥的眼神就开始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