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的风,带着血肉的腥臭与金属腐化的铁锈味,卷过死寂的工厂废墟。
许长歌目光平静地迎接着净火者战士的审视。
噬魂者安静地插在腰间,旧日之眼的光芒微微闪烁,活体缝线则如同拥有生命的金属装饰,缠绕在他头皮之上,随风舞动。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
那名净火者的枪口微微下垂了一丝,但警惕并未完全消除。
他的目光在许长歌身上停留片刻,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噬魂者和活体缝线,最后扫过地上,那只仍在微微抽搐的畸变缝合巨汉的残骸。
“求生者?寻找净化科技?”
经过设备处理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怀疑,“这片废土只有畸变、疯狂和死亡,哪来的‘净化’?至于你的‘伙伴’……”
他顿了顿,枪口又微微抬起,指向噬魂者,“它们身上的能量波动,虽然和那些畸变体不太一样,但也绝非什么良善之物,更像是……”
“某种高度凝聚的杀戮机械。”
许长歌心中微动,对方对能量感知很敏锐。
但他脸上却没有任何情绪变化,依旧保持着语调的平稳:“力量本身并无善恶,取决于使用者。”
“它们听从我的命令,协助我对抗畸变,这难道不足以证明它们的立场?”
“更何况,刚才若非我们出手,阁下虽未必会败,但一场苦战和战车损伤恐怕难以避免。”
净火者男子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权衡。
许长歌的话确实在理。
而且他能驾驶那辆奇特的、带着灵能波动的摩托车,拥有两个诡异的活体造物,本身实力不俗。
若是敌人,刚才大可以坐收渔利,或者与那缝合巨汉一起夹击自己。
“我是里昂,‘净火者’第七净化小队成员。”
净火者男子终于报上了名字,枪口彻底垂下,但手并未离开武器。
“你说你为净化而来?证据呢?你怎么证明你不是‘堕落机械师’或者‘血肉教徒’伪装的?”
“堕落机械师?”
“血肉教徒?”
许长歌捕捉到两个新名词,这应该是副本内的势力划分。
他摇了摇头,“我无法用言语证明我的来历,但我的行动可以。”
“我刚到这里,对这片废土的了解仅限于表象。我需要情报,关于这里的怪物分布、资源点,尤其是……‘健康基因样本’和‘净化药剂’的线索。作为交换,我可以提供战力支援,就像刚才那样。”
他直接提出了交易,这比空泛的承诺更有说服力。
里昂头盔下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一个强大的外来者,目的明确,而且似乎对畸变体有着明确的敌意。
这在资源日益匮乏、生存空间不断被压缩的净火者看来,确实是一个值得尝试接触的对象,哪怕其中存在着巨大风险。
“……跟我来。”
里昂最终做出了决定,但补充道,“不要靠近我的战车三米以内,你的那两个‘伙伴’也一样。我们需要返回‘铁砧哨站’,队长会决定如何处置你。”
“可以。”
许长歌干脆地答应。
他需要的是一个切入点,而不是立刻获得完全信任。
里昂返回自己的喷火战车,启动引擎。
他的战车比许长歌的灵能摩托车笨重很多,覆盖着厚实的、带有烧灼痕迹的钢板,车顶的喷火器口径粗大,显然威力不俗。
战车履带碾过血肉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许长歌驾驶摩托车跟在后面,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
噬魂者紧贴腰间,活体缝线则缠绕回手臂内侧,如同蛰伏的蛇。
一路上,里昂的战车在前方开路,偶尔遇到零散的血肉爬行虫或机械腐肉鼠,都被车顶的副武器,一挺改装过的重机枪轻易解决。
许长歌注意到,净火者的攻击,似乎都刻意避开了那些可能掉落有用材料的关键部位,更像是为了快速清除威胁。
行驶了大约半小时,穿过一片由倒塌的高架桥和血肉藤蔓构成的复杂区域后,前方出现了一座依山而建的、规模不小的废弃工厂。
工厂外围被加固过,粗糙的钢铁拒马,和带着高压电的铁丝网组成第一道防线。
铁丝网上还挂着一些被烧焦的畸变体残骸。
一些关键位置建立了哨塔,上面有穿着类似里昂防护服的士兵值守,架设着重型武器。
工厂的烟囱没有冒烟,但其中一个被改造成了巨大的信号发射塔,顶端闪烁着稳定的蓝色光芒,在这片昏黄的废土中如同指引方向的灯塔。
这就是“净化区”的标志性光芒。
“铁砧哨站到了。”
里昂通过战车的外部扬声器说道,“跟紧我,别乱看,别乱动。”
哨站的大门是由厚重的、拼接起来的钢板构成,上面布满了喷射状的血迹和腐蚀痕迹。
看到里昂的战车,大门缓缓开启一条缝隙。
进入哨站内部,许长歌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
外部是战争堡垒的肃杀,内部则充满了某种粗犷而顽强的生机。
工厂的厂房被分割成不同的功能区:
居住区、维修车间、武器工坊、甚至还有一小片利用人造光种植的、看起来奇形怪状的作物区。
空气中弥漫着机油、汗水、消毒水和食物烹饪的混合气味。
虽然不算好闻,但远比外面那甜腻的畸变气息让人安心。
许多净火者成员在忙碌着。
他们大多穿着朴素的、带有修补痕迹的工装或防护服,脸上带着长期战斗留下的疲惫与坚韧。
看到里昂带回一个陌生人和两个奇怪的造物,所有人都投来了好奇、警惕,甚至是一丝敌意的目光。
尤其是对噬魂者和活体缝线,指指点点的低语不断传来。
“那是什么东西?”
“新的畸变体吗?”
“里昂怎么把外人带进来了?”
“看那摩托车,不像我们的技术……”
“队长知道吗?”
“……”
里昂没有理会这些议论,直接将许长歌带到了一座最大的厂房前,这里似乎是哨站的核心指挥所。
门口站着两名全副武装的卫兵,他们的装备比普通成员更精良,眼神也更加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