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提前的圣旨很快就送到了各个衙门。
六部、皇陵卫、东厂都紧锣密鼓地行动起来。
倒是参与皇陵守卫的锦衣卫被排除在外,反倒落得个清闲。
得了旨意的徐龚,将在皇陵的锦衣卫都撤了出来。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令七剑奴跟着朱高燧了。
朱高燧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手在徐龚的肩膀上拍了三下,就带着七剑奴和亲卫走进了皇陵。
皇宫的几个供奉也在同一时间离开了栖身的宫殿,朝着皇陵而来。
以三位阁老为首的文武百官,冠冕齐整,肃然列队,浩浩荡荡赶往皇陵。
永乐帝这边也已经准备妥当,身后,李贵妃凤仪端凝,太子朱高炽侍立恭谨。
随着礼炮的响起,永乐帝挥了一下衣袖,朗声道:“出发!”
不多时,永乐帝与文武百官就已经来到了皇陵入口。
大祭就是在这皇陵面前的广场进行,待所有人都就位之后,礼部尚书朱爱波缓步走出。
他手中拿着一篇祭文,声情并茂地读了出来,读到最后,声音居然哽咽了。
八王站在百官之前,个个神色沉静如古井深潭,面上不见丝毫波澜。
百官当中,自然也有人泣声附和。
祭文终了,朱爱波将祭文收了起来,朗声宣道:“恭请陛下、贵妃娘娘,并诸亲王殿下,入陵上香!”
八王纷纷往前踏出一步,稍稍躬腰见礼,“臣等遵旨!”
这边,永乐帝与李贵妃也同时站起身,走到八王的跟前,然后迈开步子,朝着皇陵内走去。
八王目光无声交汇一瞬,旋即敛去所有情绪,默然举步,紧随其后。
皇陵外,太子朱高炽看着永乐帝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了皇陵内,这才站起身,走到三位阁老的跟前。
三位阁老急忙弯腰行礼,朱高炽随意摆摆手,然后说了些东西。
三阁老之一的杨廷和瞬间脸色大变,另外的两位阁老解缙和胡广倒是反应不大。
朱高炽将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不露任何声色,继续说着一些话。
皇陵内,永乐帝与李贵妃走在前面,带着八王走向太祖朱元璋的大墓。
齐王有意走在最后面,他有些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皇陵依山而建,太祖朱元璋的墓更是在最深处。
在墓葬的前面,有一处非常宽大的空地,这里原本是修给先太子朱标的,但是朱标突然的去世,使得这边就空了下来。
而,这里也正是李贵妃布下囚笼大阵的地方。
永乐帝与李贵妃自然是毫无顾忌地走了上来,轮到八王的时候,除镇北王、宁王和齐王驻足不前之外,其余五人都踩了上来。
三人突然的举动,让楚王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三位王兄,你们这是?”
回应楚王的是齐王的一声冷笑,他直接伸手指着空地道:“这囚笼大阵代价不小吧!”
“陛下,你还真是狠心啊,就任凭自己宠爱的贵妃耗费寿命来布这阵法?”
周王不明白齐王的意思,还以为齐王在胡闹,直接出声道:“老七,不要胡闹!”
齐王手指慢慢上移,指向了永乐帝,“我有没有胡闹,陛下最清楚了,您说呢,陛下!”
永乐帝脸色平静,态度自然,淡淡说道:“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齐王冷笑连连,“你想杀四哥的事情,整个天下谁不知道?”
“都到了这个时候,永乐,你还要摆出这副不知情的嘴脸吗?”
镇北王这个时候,也是缓缓开口道:“陛下,我们也曾并肩作战,怎会走到如此兵刃相见的地步呢?”
他说话的时候,还不住的摇头,满是遗憾与惋惜。
永乐帝静静地看着镇北王,随意摆了一下手,刘瑾抱着一大堆的奏折走了过来。
永乐帝衣袖一甩,直接将刘瑾怀中的奏折抽到了地上。
“啪啪啪”的声音此起彼伏,那一大堆的奏折掉在了地上,不少更是落到了周王等人的脚边。
“生死蛊和血丹好吃吗?”永乐帝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强忍着的愤怒,“朕问你们三个,大明百姓血肉炼成的生死蛊、血丹,它好吃吗?”
周王等五人俱是一愣,眼睛瞬间瞪得通圆,他们虽然不清楚生死蛊和血丹是什么东西。
但“大明血肉炼成”这几个字,已如惊雷般炸响在耳边,让他们瞬间从错愕转为滔天的愤怒!
五人目光齐刷刷射向那三人。。
宁王淡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罢了!”
永乐帝冷笑,“朕既然当着他们的面动手,怎会没有证据!”
周王等人强压惊怒,俯身拾起脚边的奏折,急切地翻阅起来。
随着纸页翻动,他们脸上的血色急速褪去,阴云密布,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宁王瞥了一眼那些折子,又扭头看向四周,语气有些挑衅地说道:“永乐,我知道你藏了许多高手,告诉他们,不要藏了!都出来吧!让我们见识见识!?”
永乐帝鼻中冷哼一声,手臂微抬。
两道身影如鬼魅般自阴影中显现。
“捕神和铁胆神侯!”齐王丝毫不惊讶。
“两个可不够啊!”宁王讥笑着说道。
话音还未落下,又五道身影破空飞掠而来,恰是皇宫的五位供奉。
镇北王扫了几眼,朗声道:“平安皇兄,来了就出来吧!”
一声叹息声响起,平安从太祖朱元璋的墓后面露出了身形,神情复杂地看着众人。
“你们三个混账东西!”此时,周王朱橚已然看完数份奏折,胸中怒火再也按捺不住。
他猛地抬头,双目赤红如血,须发皆张,指着镇北王、宁王、齐王三人咆哮道,“此等天怒人怨、灭绝人伦的勾当,你们也做得出来?!!!”
宁王不以为意道:“周王兄,你当真相信永乐的一面之词?”
“这只不过是杀我们的借口而已!”
“和当初建文逼迫湘王的手段一样!”
湘王被建文帝逼迫自焚的旧事被提及,周王心头一震,脸上果然闪过一丝疑虑之色。
永乐帝懒得再多费口舌,朝着李贵妃看了一眼。
李贵妃会意,一直束拢在宽大凤袖之中的双手骤然探出,于胸前飞快交错翻飞,十指如穿花蝴蝶般掐动着一个玄奥无比的法诀!
一股晦涩难明、令人心悸的气息猛地从她体内升腾而起,如同实质般的光流,瞬间自其足底注入脚下的青石地面!
紧接着,异变陡生!
数道刺目欲盲的光芒,并非来自天穹,而是从这片空地的地基深处猛然迸射而出!
它们并非散乱无章,而是精准无比地交织、凝结成一个巨大的、光芒流转的复杂图案,将镇北王、宁王、齐王三人所站立的位置,牢牢锁定、笼罩在内!
古老石板上的铭文仿佛被唤醒,散发出幽光。
“囚笼大阵,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