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马车后,赵令颐掀开帘子看向邹子言,“先前是我误会了你,送汤的事是我对不住你,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邹子言刚想开口解释自己并不在意这件事,却听见赵令颐又道:“国公爷不必与我客气,若有什么需要我的,我定会帮忙。”
见她说到这份上,邹子言没再拒绝,“那微臣就先谢过殿下了。”
赵令颐笑,“国公爷,我们改日宫里见。”
邹子言拱手行礼,目送赵令颐离开后,他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里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
马车上,赵令颐碰了碰自己的脑袋,回想了一下方才在院子里的事......忍不住弯起嘴角。
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有人想摸她头,这种感觉其实很特别,因为发现自己可能被人在意了,所以心里暖暖的。
想着想着,赵令颐暗自庆幸,还好昨日自己有洗头,不然邹子言要是碰到一手头油,那自己可真要原地用脚指头抠出一座四合院躲起来一辈子不见人了。
马车行驶过颠簸的路段,摇摇晃晃的,她靠在厢壁的边角,余光瞥见手边邹子言给的册子,心中好奇......难道是话本子?
好奇心驱使下,赵令颐拿起册子翻开看,接连翻了两页,她也没看懂,有些懵。
若诸世界六道众生,其心不淫,则不随其生死相续.......什么意思?
一整天都没有出现过的系统开口了:「这是楞严经。」
赵令颐不懂:楞严经是什么?
「他在委婉地劝你戒色。」
赵令颐:“?”
...
回到宫里,赵令颐换了一身衣裳,瘫在软榻上坐等豆蔻传膳。
那本邹子言送的楞严经被丢到了桌案上,她心里纳闷极了。
贺凛倒了一杯茶走过来时,瞥见赵令颐紧蹙的眉头,“殿下可是头疼?”
赵令颐摇摇头,“没有,就是今日被抓去国公府练字,手有些酸。”
听见国公府,贺凛眸色暗了暗,她不是和五公主去的南风馆吗,为什么会跑到国公府练字?
贺凛心里有些发酸,将茶放到一旁,跪到软榻边,“奴才给殿下揉揉手?”
赵令颐微微颔首,伸出手递给了他。
贺凛动作很轻,搭上手时,指腹在手腕上轻轻揉按,余光偷瞥赵令颐,只见她眉心仍然紧蹙着......
【他为什么要给一本楞严经劝我戒色?】
贺凛的手顿了顿,赵令颐口中的他......是在指邹国公吗?
【我对他那方面的欲望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贺凛眸色晦暗,自然听出了‘那方面的欲望’是什么意思,顿时揉按的力道重了一些。
可赵令颐毫无觉察,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呜呜呜,早知道今天就不出门了。】
【什么戒色啊!尴尬死了,等会就扔掉!】
贺凛听着赵令颐一直在想有关邹国公的事,心中烦躁,忍不住开口打断,“殿下今日出宫,可还顺遂?”
赵令颐顿时撇嘴,“在南风馆撞上金吾卫抓人,差点就被送到府衙去了,还好没事,不然这事传到父皇耳朵去,你又得替本宫抄书了。”
贺凛抬起脸看她,嗓音低沉,“奴才愿意为殿下抄书的。”
赵令颐心生感动,眉头也不蹙着了,笑了起来,“你有这份心,我很高兴。”
见她笑了,贺凛心中舒坦。
赵令颐目光落在贺凛的手上,陡然想到今日邹子言摸自己头的事,当时他停住了......
她忽然很想知道,如果邹子言当时没有停住,那应该是什么感觉?
“贺凛,你能不能揉一下我的头顶。”
贺凛动作顿时停住,面色却不变,只垂眼道:“奴才不懂殿下的意思。”
赵令颐直接伸出了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抓着抬到自己头上,掌心稳稳贴着,“就是这样。”
贺凛沉默一瞬,这样摸头的动作,家中长辈便经常对他这么做,他也曾对家中比自己年纪小的弟弟妹妹做过......
可那是亲人之间的举止,而自己和赵令颐是不一样的。
所以这会,他怀疑赵令颐表述得不清晰,自己一个奴才,怎么能对她做出这种摸头的事。
偏偏赵令颐开口了,声音软软,听着像是在撒娇:“贺凛,你动一动。”
贺凛的心口顿时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他手动了动,修长有力的手指动作虽然生硬,但很轻,指腹沿着她的头发缓缓摩挲,就像儿时,自己安抚弟弟妹妹时一般。
一瞬间,他甚至忘了眼前的赵令颐是宫里七公主。
赵令颐忍不住闭上了眼。
贺凛的掌心温热,力道恰到好处,指尖偶尔蹭过她耳廓,由心到身体上都很舒服的感觉。
这样的动作,让她心里暖意悄然蔓延,【原来被人摸头,是这种感觉。】
穿书这么久,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这里要比现代好。
贺凛垂眸看赵令颐,得知她长这么大,竟都没有人像自己这样般安抚地摸过她的头,忽然有些心疼她。
自从和赵令颐接触,他就发现这个七公主根本不是传闻中的样子。
都说她嚣张跋扈,可崇宁殿的宫人总是说说笑笑,都很喜欢她这位主子。
都说她心狠手辣,可她却为了自己这个微不足道的阉人出头,将自己从福安郡主手中救下。
也不知道这些是何人谣传出去的,如此损坏一个姑娘的名声,当真是用心险恶,该死。
贺凛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忽然就收了手,嗓音低沉:“殿下该用膳了。”
赵令颐这才睁开了眼,见贺凛已经退开了一步,心里有些不满足,还想继续,但又觉得不能太沉溺。
毕竟这里再好,也是虚构出来的世界,自己始终都是要回现代的。
“你退下吧。”
“是。”贺凛躬身应下,起身离开时,指尖无意识地捻了捻......
她是一个心地善良,很好的人,唯独不是自己能拥有的。
从内殿走出来,经过桌案时,贺凛目光落在那本放在边缘的册子上,眸色暗沉。
他手指头拎起那本册子,狭长的眸子微眯,神色阴翳,直接丢在了地上。
楞严经?
什么东西,呵。
豆蔻进殿时,正好撞见了这一幕......猛地瞪大双眼,有些激动!
她觉得自己抓到了贺凛的小辫子:这阉人果然不老实。
? ?二更送上,久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