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延叙本来是想自己走的,没想到赵令颐竟然主动提出要陪着自己去找太医处理伤势。
他压了压上扬的嘴角,“让殿下费心了。”
赵令颐有些不舍,毕竟场上的比试正火热,可苏延叙毕竟是为了自己才上场遭人暗算的......
罢了。
邹子言什么时候都能看,人又不会跑。
...
场上,邹子言始终领先于旁人,在别人看见靶子时,他已经搭好箭,在别人搭好箭时,他的箭已稳稳扎在靶子上。
即便有人先他一步射出箭,他也能及时将那箭打落,强势地占为己有。
谁也没想到,平日里看着那么温和的一个人,在马场上竟这般咄咄逼人。
杜昇快气死了,他已经被打落好几支箭,不过就是一条马鞭,这邹国公和他们这些小辈争东西,也不怕被人笑话!
邹子言不在意旁人怎么想,那条鞭子,他势在必得。
当最后一箭命中靶心时,三圈也跑完了。
他勒马回望,目光穿过纷扰人群,却不见赵令颐的身影。
邹子言攥着弓的手微微收紧,她平日里那么喜欢看热闹,这会儿竟走了。
“恭喜国公爷!”内侍高声宣布,“共计射中二十一靶,拔得头筹!”
老皇帝也是激动,带着一帮大臣往这边走,拍掌大笑,声音中气十足:“子言,这么些年过去,你这骑射之术可是愈发精湛了!”
看见邹子言在马场上的样子,他恍然间觉得自己好似回到了十年前。
顿时高兴地从一旁的内侍手中拿出马鞭,亲手给了邹子言,完全忘了自己一开始办这场比试的目的,是为了撮合小女儿和苏延叙。
邹子言领了彩头,等到老皇帝走人,就有不少人往这边围,试图开口。
他直接转身抬步离开。
一个两个面面相觑,他们家中尚有适龄还未婚配的女眷,本来还想着试探一下邹国公的口风,眼下看来,这位还是没有成婚之意。
当真是可惜了。
奉承的话,邹子言年轻的时候听过不少,也有不少人会在狩猎之时出风头,就为了择一门好亲事。
可他赢下这彩头,不为出风头,只是想将东西物归原主。
...
营帐里,太医给苏延叙处理过伤势,让他卧榻休息两日。
赵令颐倒了一杯茶水,递给苏延叙时,目光瞥见他右臂刚裹上的白布,这会儿渗出点血迹,“你身边那个小厮怎么不在?”
苏延叙左手伸出去接茶水时,指尖触碰到了赵令颐的手,“前几天才领到身边的,还不太听话。”
赵令颐眉头蹙了蹙,“你这伤势得有人在身边照顾......”
她心里有点急,【怎么人还不回来,我还想回去看邹子言比试啊!】
【其实,看他这样子应该也不用人在旁边照看吧?】
苏延叙微微笑,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想来他一会便会回来,只是现在,还劳烦殿下为微臣倒水,微臣实在惶恐。”
“殿下若是有事,只管去忙,不必顾忌微臣。”
赵令颐刚准备好的措辞,在听见苏延叙愧疚又善解人意的语气后,硬生生地咽回肚子里。
“没事,我就在这陪你一会,等你身边那个小厮回来了,我再走也不迟。”
苏延叙:“多谢殿下。”
半柱香过去,赵令颐坐在一旁,拿着一本书在看,困得都打哈欠了,她就纳闷,一个小厮,能跑哪去?
她频频偷看苏延叙,还想着等人睡下赶紧走。
偏偏苏延叙不困,就拿着一本书靠在榻上翻阅,时不时还抬眸看过来,那双含笑的眸眼,惊得赵令颐慌乱地别过头,耳尖热得发麻。
相貌上,苏延叙和邹子言其实是一种类型。
可从性子上看,两人大不相同。
邹子言稳重内敛,温柔宽厚,却从不主动撩拨人,他很少笑,但笑起来很好看,笑容是温和矜持的。
而苏延叙虽然也温柔,但感觉上大不相同。
他很喜欢笑,笑起来很招人,透着几分撩人的意味。
赵令颐觉得,这人初看很老实,细看是狐狸,但是她抓不住这狐狸尾巴。
就在这时,内服的汤药送来了。
赵令颐端着药送到苏延叙面前,“可以喝药了。”
“多谢殿下。”苏延叙这才放下手里的书,接过汤药,却是放在了一旁的小桌子。
在赵令颐的注视下,他伸出左手想取汤勺,可实在够不着,只能艰难地动了动右手臂。
这动作却疼得他脸色惨白,额角甚至冒出细密的冷汗。
赵令颐没眼看,这古人就是麻烦,干什么事都文绉绉的,明明一口闷就能解决的事,他居然要一勺一勺地喝,也不嫌苦。
“算了,我帮你。”说着,她一屁股在榻旁坐下,端起药碗,舀了一勺送到眼前这位身娇体弱的探花郎嘴边。
苏延叙面上不显,心中却掠过一丝笑意,“这种小事,岂能劳烦殿下?”
赵令颐满不在乎,“你毕竟是为我受的伤,我坐这里照顾你,这事就算两清了。”
“快喝吧,我这样举着,胳膊都累了。”
听见赵令颐语气有些不耐烦,苏延叙当即张嘴,将那一勺药含进嘴里咽下,余光悄然打量眼前离自己极近的赵令颐。
她眼睛很好看,皮肤白皙,看起来没有用胭脂水粉,软白的脸颊看起来好似能掐出水......
他喉结滚动地咽下苦涩的药汁,衣袖下的手无意识地绞紧了袖口。
赵令颐喂得快,想着快点喂完快点结束,谁知这一喂,给苏延叙呛得连咳了几声!
药汁顺着他的下颌滑落,顺着脖颈滴在白色的中衣上,洇开一片深色的痕迹。
赵令颐连忙放下药碗,掏出帕子去给他擦,【真麻烦,这喝个药,一半让衣服给喝了。】
【不过他皮肤挺白的啊......】
她一边想着,手抓着帕子从苏延叙滚动的喉结擦过,【擦太早了,应该把药撒了,等他衣服里面也湿了,再给他把衣服脱了擦身子才对。】
苏延叙的身子倏地绷紧,耳根瞬间染上薄红,仿佛回到了当日春宴上初见!
【可惜啊,白瞎了这么好的机会。】
赵令颐一脸的遗憾。
苏延叙心跳得有些快,就在赵令颐的手按在他微微松垮的衣襟上的瞬间,他抬起左手,握住了赵令颐的手腕......声音喑哑而低沉。
“殿下,男女有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