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气压得战场喘不过气时,东南方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铜铃响,像是从云端落下来的清泉,瞬间冲散了几分妖气。林砚正忙着用木牌稳住火球里的碎片,闻声抬头,看见个穿月白道袍的女子骑着青骢马奔来,马颈上挂着串青铜铃,每跑一步就叮当作响。
女子约莫十七八岁,发间束着根墨玉簪,手里提着个竹编的符箓箱,箱角绣着朵淡青色的兰草。她翻身下马时动作利落,道袍下摆扫过焦土却没沾半分灰,走到林砚面前时,先朝苏先生行了个礼,声音清得像溪水:“苏先生,州府符箓营沈清辞,奉命带三十张‘驱邪符’‘固阵符’支援边境。”
苏先生点点头,指了指林砚:“这是林砚,镇妖碑碎片的持有者,也是文脉传人。”
沈清辞看向林砚,目光落在他掌心的木牌上,眼底闪过丝惊讶:“‘民为贵’?这是文庙编修才有的文脉信物。” 她从符箓箱里取出张黄色符纸,指尖蘸了点朱砂,在符纸上快速画了道纹路,“我曾在父亲的古籍里见过,说文脉之力能与符箓共鸣,正好试试。”
符纸被她贴在镇妖碑上,林砚只觉得掌心的木牌突然发烫,碑体的金光竟与符纸的红光缠在一起,像两条交颈的鱼。之前被黑气腐蚀的屏障边缘,突然生出层淡青色的光膜,把残余的妖气挡得严严实实。
“真的有用!” 林砚惊喜地抬头,正好对上沈清辞的目光。她的眼睛很亮,像盛着星光,见他看过来,嘴角微微弯了弯,露出对浅浅的梨涡 —— 刚才还透着清冷的人,笑起来竟这样软。
“你专心稳住碎片,我来加固屏障。” 沈清辞收回目光,打开符箓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各色符纸,黄的驱邪、红的固阵、蓝的引水,“我爹说,符箓的根本是‘信’,你信它能护人,它就有力量;就像你们的文脉,信道理能守土,道理就成了剑。”
林砚点点头,重新将注意力放在黑色火球上。红光里的碎片已经裂开三道缝,金色的文脉之力正顺着裂缝往外渗,可黑熊妖还在疯狂催动妖气,试图把碎片重新染黑。沈清辞一边往屏障上贴符,一边留意着他的状态,见他额头渗出冷汗,从怀里掏出个青瓷瓶,倒出粒淡绿色的药丸:“这是‘清神丹’,能稳心神,你含着。”
药丸递到面前时,还带着淡淡的薄荷香。林砚愣了愣,接过药丸含在嘴里,清凉的感觉顺着喉咙往下走,原本有些紊乱的文脉之力瞬间稳了。他刚想说谢谢,就听见张阿婆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沈姑娘心细,砚小子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沈清辞脸颊微红,赶紧转过身去贴符,指尖却不小心碰倒了符箓箱,几张符纸飘落在地。林砚弯腰去捡,指尖与她的手指撞在一起,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符纸落在焦土上,印着 “固阵” 二字的红光,竟与地上的血迹融在一起,生出朵小小的光花。
“小心!” 突然,黑熊妖的吼声打断了两人的窘迫。它见屏障越来越强,竟放弃了火球,举着骨斧朝沈清辞砍来 —— 它看出来了,这女修士的符箓是屏障的关键。
林砚想都没想,扑过去把沈清辞推开,木牌挡在身前。骨斧砍在木牌上,“当” 的一声脆响,黑气顺着木牌往上爬,林砚的手臂瞬间麻了,却死死攥着木牌不放手。
“林砚!” 沈清辞站稳后,立刻从怀里掏出张红色符纸,指尖掐诀:“焚邪!” 符纸化作道火线,射向黑熊妖的眼睛。黑熊妖惨叫一声,不得不收回骨斧去挡,林砚趁机催动文脉之力,木牌的红光暴涨,把黑熊妖逼退了三步。
“你没事吧?” 沈清辞扶住他的胳膊,见他手臂上沾着黑气,赶紧从符箓箱里取出张白符,贴在他胳膊上,“这是‘祛秽符’,能驱妖气。” 白符的光芒闪过,黑气瞬间消散,林砚却觉得被她碰到的地方,比符纸还暖。
苏先生走过来,看着两人相扶的手,眼底闪过丝笑意:“黑熊妖已经是强弩之末,但远处的妖气更浓了,应该是它背后的蚀骨洞主来了。清辞,你和林砚一起,把火球里的碎片彻底净化,我们得尽快做好准备。”
沈清辞点点头,从符箓箱里取出张金色符纸:“这是‘聚灵符’,能帮你汇聚文脉之力。你握住我的手,我们一起催动。”
林砚的心跳突然快了几分,他看着她伸出的手,指尖纤细,却带着常年握符笔的薄茧。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温凉的触感传来,沈清辞的指尖也微微发颤。两人一起将手按在木牌上,聚灵符的金光与文脉的红光、符箓的青光缠在一起,像三股拧成的绳,狠狠扎进黑色火球里。
“咔 ——” 暗黑色的碎片彻底裂开,黑气被三色光芒裹着,一点点消散。当最后一缕黑气消失时,碎片化作道金光,自动飞进镇妖碑的裂纹里。碑体的金光暴涨,屏障往外扩张了两丈,连远处的黑气都被逼退了几分。
林砚松开手时,指尖还留着她的温度。沈清辞把符箓箱递给他:“这些符你拿着,要是遇到危险,就捏碎黄色的驱邪符。”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住在修士营的西帐,有急事可以去找我。”
张阿婆提着食盒走过来,笑着把两双筷子递给他们:“快吃点饼垫垫,刚烙的还热乎。沈姑娘,你要是不嫌弃,以后就来阿婆家里吃,砚小子这厨艺,还是阿婆教的呢。”
沈清辞接过筷子,脸颊又红了,低头咬了口饼,轻声说:“谢谢阿婆,饼很好吃。”
林砚看着她的侧脸,阳光落在她的发梢,镀上层金边。他突然觉得,哪怕接下来要面对更强的妖物,只要身边有她,好像也没那么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