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病床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陆承渊难得没有处理公务，而是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盯着平板电脑上的股市走势，眉头紧锁，似乎心情不佳。
护工端着一碗精心炖煮的燕窝进来，小心翼翼地想喂给沈清欢。
沈清欢没什么胃口，微微偏开了头。 “拿走。”她声音嘶哑，气若游丝。
护工为难地看向陆承渊。
陆承渊抬起头，眼神不悦：“又不想吃？沈清欢，你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这碗东西够你以前打多少份工，嗯？”
熟悉的嘲讽语气。沈清欢闭上眼，懒得回应。看，那短暂的“温和”果然是幻觉。他怎么可能真的改变？
她的无视激怒了本就烦躁的陆承渊。他放下平板，几步走过来，夺过护工手里的碗，舀起一勺，直接递到她嘴边，命令道：“吃了。”
沈清欢紧闭着嘴，甚至将脸往另一边扭去。
“我让你吃了！”陆承渊的耐心耗尽，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力道不小，迫使她转回头，“别挑战我的耐心！”
下巴被捏得生疼，沈清欢被迫张开嘴。温热的燕窝被粗鲁地灌了进去。她下意识地想反抗，想吐出来，却被他死死捂着嘴。
“咽下去！”他恶狠狠地瞪着她。
吞咽的动作牵动了胸腔，一股熟悉的腥甜猛地涌上喉咙！沈清欢瞳孔骤缩，想要推开他，却已经来不及了！
“咳……咳咳咳……”她剧烈地咳嗽起来，被强行灌下去的燕窝混着鲜红的血，猛地喷了出来，尽数溅在陆承渊昂贵的西装衬衫和手臂上！
触目惊心的红！
时间仿佛瞬间静止。
陆承渊愣住了，他看着自己手臂上和衬衫上那温热粘稠的、带着血腥味的污渍，又看看咳得撕心裂肺、满嘴鲜血的沈清欢，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沈清欢趴在床边，咳得浑身颤抖，更多的血沫从嘴角溢出，染红了洁白的床单。她眼里充满了痛苦和一种近乎报复般的快意——看，这就是你逼我的。
护工吓得尖叫一声，慌忙按呼叫铃。
陆承渊猛地回过神，看着沈清欢咳血的样子，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再次攫住了他！比上次更甚！他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扯过纸巾，想去擦她嘴边的血，动作却僵硬笨拙得可笑。
“你……！”他想骂她，想质问她是不是故意的，但话到嘴边，看着她痛苦不堪、奄奄一息的模样，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剩下心脏一阵阵发紧的抽痛。
医生和护士很快冲了进来，立刻对沈清欢进行急救。
陆承渊被挤到一边，他站在那里，看着自己手上和衣服上刺目的血迹，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那血是温热的，却烫得他心慌意乱。
她怎么会……又咳血了？不是已经好转了吗？不是用了最好的药吗？
难道……病情恶化了？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钻入他的脑海，让他浑身发冷。
急救过后，沈清欢再次陷入昏睡，脸色白得像透明纸。医生面色凝重地对陆承渊说：
“陆先生，病人的身体状况非常脆弱，情绪波动和强行进食都可能会刺激到肺部创口引发出血，请您……务必注意方式方法，不能再刺激她了。”
陆承渊脸色难看至极，他挥挥手让医生离开，独自站在床边，看着沈清欢昏睡的容颜。
所以，是他逼她，才导致她咳血的？
一股烦躁又懊恼的情绪涌上心头。他本意……他本意只是想让她吃点东西！谁让她那么不听话！
他盯着她毫无血色的唇，那里还残留着一点血渍。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指，想要替她擦掉。
指尖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沈清欢似乎有所察觉，即使在昏睡中，也极其轻微地、厌恶地蹙了一下眉，避开了他的触碰。
陆承渊的手指僵在半空。
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好啊！都这副鬼样子了，还敢嫌弃他？！
“不知好歹！”他猛地收回手，声音冰冷，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咳死也是你自找的！”
他转身，带着一身的血腥气，怒气冲冲地离开了病房。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慌乱和不知所措，从未发生过。
只有那件被血染脏的衬衫，无声地证明着那一刻的失控。
陆承渊试图将医院里那糟心的一幕抛诸脑后，用繁重的工作麻痹自己。
但他发现，自己有些静不下心来。沈清欢咳血时那痛苦绝望的眼神，和那刺目的红色，总在他眼前晃动。
他变得更加易怒，公司里的高管们个个噤若寒蝉，生怕触了霉头。
这天，他正在办公室里对着一份方案大发雷霆，私人手机突然响了。是别墅的管家打来的。
“先生！”
管家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慌，“老太太……老太太突然过来了！现在已经到别墅门口了！我们拦不住，她说好久没见太太，今天一定要见到人！”
陆承渊的心猛地一沉！“该死！”他低咒一声，“想办法拖住她！就说……就说清欢在午睡！我马上回来！”
他抓起车钥匙，几乎是冲出了办公室。一路上，他将车开得飞快，脑子里飞速运转着。
奶奶怎么会突然过来？还这么坚决？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绝不能让奶奶看到沈清欢现在的样子！绝不能！
他赶回别墅时，陆老太太正坐在客厅沙发上，面色不虞。
管家和佣人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 “奶奶，您怎么突然过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陆承渊换上温和的笑容，走上前去。
老太太哼了一声，不满地瞪着他：
“提前说？提前说还能见到我孙媳妇吗？承渊，你跟我说实话，欢欢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每次我来，她不是睡着了就是出门了？哪有这么巧的事！你是不是又欺负她了？”
“奶奶，您想哪儿去了。”
陆承渊面不改色地撒谎，心里却急转直下，“清欢她就是前段时间累着了，身体有点虚，需要静养。
我怕她来回折腾，就没让她回老宅。我哪敢欺负她啊，疼她还来不及。”
“真的？”老太太将信将疑，“那我现在上去看看她。正好我带了她爱喝的汤。”
说着，老太太就要起身。
陆承渊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绝对不行！ “奶奶！”
他连忙拦住，脑子飞快转动，“她……她刚吃了药睡下，医生特意嘱咐不能打扰。
这样，您把汤留下，等她醒了，我亲自热给她喝，一定告诉她这是奶奶的心意。”
老太太盯着孙子看了几秒，眼神锐利，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承渊，”老太太语气沉了下来，“你别骗奶奶。欢欢那孩子心思重，又没什么依靠，嫁到我们家，你要是对不起她，我第一个不答应！”
陆承渊心里一刺，脸上却笑得无懈可击：“奶奶，您放心。我疼她还来不及呢。这样，等她身体好点了，我亲自带她回老宅看您，让她多陪您住几天，怎么样？”
好说歹说，又承诺了一堆好处，才终于把老太太暂时哄住，送上了车。
看着老太太的车子远去，陆承渊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他松了松领带，眼神变得阴沉无比。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奶奶起了疑心，迟早会瞒不住。
他必须尽快让沈清欢“恢复”过来，至少……至少能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