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哥!”
屯子喊了一声,撒开腿跑了过去,石头也紧跟着跑到了近前。
“屯子!石头!”
汉子放下手中的独轮车,伸出两条强壮的胳膊,一把搂住了屯子和石头的脖子,然后拉进了怀里。
“师哥……给点空气!”
屯子和石头被勒的红了脸,双手不停地拍打着汉子的手臂。
汉子哈哈一笑,松开俩人的脖子,然后用蒲扇般的大手拍了拍他们,小哥俩被拍的呲牙咧嘴。
汉子名叫王显,是王大力的儿子。
家里日子不好过,他只能外出讨生活。
“师哥,你怎么回来了?”
王显脸上的笑容一凝,随即岔开话题道:“我爹这些日子怎么样?”
屯子道:“老爷子挺好的,能吃能喝,没事儿还去山里逛逛!”
在当下,一个老人要是能吃能喝,那就代表身体健康,还能进山,那体格就更棒了。
“师哥,先回家吧!”
屯子拉着王显就走,石头推着独轮车跟在后面。
“师父!师父!”
还没到门口,屯子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狗崽子,大白天吵吵什……”
王大力听出是屯子的声音,骂骂咧咧从屋里出来,可是当看到屯子身边的汉子,顿时愣在当场。
“显儿?”
王显顿时红了眼眶,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近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爹!”
王大力也红了眼眶,脸上却挂着笑容。
“显儿回来了!好好好!显儿回来了!”
王大力伸出骨节粗大,满是褶皱老皮的手轻轻抚摸王显那黝黑的脸。
“瘦了!也黑了!”
王显道:“爹,您还跟我走之前一样!”
王显是两年前出去的,因为居无定所,半年能送回家一封信就不错。
王大力是天天挂念儿子,一有时间就去村口守着,有人回来就问我家显儿有没有送信回来?可是问了几百遍都没有结果。
“师父,别让师哥跪着了,先进屋吧!”
被屯子提醒,王大力连忙将儿子拉起来。
“走了一路累了吧?先进屋歇着,爹给你做饭吃!”
进了屋,王大力颤颤巍巍去忙饭,却被王显一把拦住。
“爹,还是我来吧!以后这些活儿都我来干,您享福就行!”
王大力掀开家里的米缸,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
米缸都见底了,只剩边缘一圈儿米渣子。
“屯子,去把独轮车上的袋子拿来!”
屯子应了一声,出门将绑在独轮车上的绳子解开,从最下面拽出一个麻布口袋。
“师哥!”
麻布袋沉甸甸,屯子拖着进屋递过去,王显一把 提起,解开绳扣便从里面开始往外掏。
什么腊肉、豆干、蘑菇,都是一些风干后耐储存的东西。
最后,王显从里面掏出一小袋粟米。
烧开水,王显将淘洗的粟米放进去,用泡好的蘑菇和切好的腊肉炒了一盘菜。
香味弥漫,石头和屯子都馋的流口水。
“你俩别看着,赶紧拿碗盛饭!”
小哥俩一呲牙,应了一声赶紧从橱柜里拿出碗筷。
饭桌上,王显给老爹夹了一块腊肉。
“爹,您尝尝,这是我从南边带回来的!”
王大力夹起来送进嘴里,因为少了好几颗牙,腊肉又硬,吃起来很是费劲。
不过王大力还是连连点头称赞:“香,太香了,我都两年……两年里吃过最好吃的肉!”
王大力两年都没吃过肉了,但是他担心儿子难过,只得改口。
王显咧嘴一笑,脸上满是幸福。
“爹,以后我天天让您吃上肉!”
屯子道:“师哥,你不出去了?”
王显拿着筷子给屯子和石头也夹了一块腊肉。
“不出去了,以后我就在家守着爹!”
王大力年岁也大了,王显娘没得早,家里也没个人照看,万一哪天人没了,寻不到王显回来,连个摔碗打幡的都没有。
都说养儿防老,其实防不防无所谓,都是为了死后有人能给哭两声。
王大力道:“不出去也好,外面也不好混,显儿你也会木匠,十里八乡的木工活也够你养活咱爷俩的,攒两年钱,回头让媒婆说个媳妇,来年在生个大胖小子!”
这顿饭爷仨吃的很开心,王显边吃边讲述外面的所见所闻,听得屯子和石头一愣一愣的。
吃完饭,屯子和石头将碗筷收拾完,然后和王显招呼一声回去。
王显将二人送出门外,站在门口,石头欲言又止。
王显笑道:“石头你还是老毛病,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吞吞吐吐跟个娘们儿似的!”
屯子道:“师哥你不是不知道,他三脚踹不出个屁,还是我来说吧!”
王显一挑眉,问道:“什么事儿?”
屯子道:“昨天黑风寨的山匪来了,让村里筹集三千斤粮食,里正分派到各家,每个人头十斤粟米,今天我还和石头发愁去哪儿给师父整粮食,既然师哥你回来,这事儿你就操心吧!”
王显听完眉头顿时皱起:“行了,我知道了!”
拍了拍哥俩的肩膀:“你们回去吧!”
“你们三个嘀咕什么呢?”
送走屯子和石头,王显刚进门,王大力便问了起来。
王显笑道:“没事儿,只是随便聊聊,爹,我还带了些蜜枣,我给您拿来尝尝!”
转过身,王显脸上的笑容瞬间散去,随即变得阴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