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前不是问过你父母所在吗？这天下只有我知道……”
“顾勇和唐静华嘛。我已经知道了。”
所以说想象才是美好。
小时候的狼牙还会期待父母是如何在四处寻找自己，如何在她归家的时候抱住她，说一声她受苦了。
那么在顾家备嫁的那段日子，顾家夫妻用实力告诉她，现实总是残酷的。
哪怕拥有血缘，但父母也不是天然就会爱自己的孩子。
爱是需要一点点滋养起来的，像是用日子酿的酒。
随着时间，从发酵、到滋长，再沉淀，最后一点点透出滋味。
她没有那个机会去酿这种酒，只能喝下人生给的苦水，做孤零零存世的狼牙。
当然，她也不是可怜兮兮自怨自艾的性格。
父母利用她，她也利用他们。
师父想杀她，她就先下手。
爱这种东西，没时间酝酿，她就同命蛊给自己搞了个有本事的丈夫。
只要那家伙不想死，他们就可以相爱一辈子！
真女人就是要用自己的手段，去拿自己想要的一切。
牙牙冷哼一声，五指紧握，就打算把这个改变自己一生的女人毙于掌下。
“圣果！还有圣果！”
莹夫人喉头一紧，呼吸不到半点空气。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牙牙的手指在迅速向内施力。
“服用圣果要配合独门的行气法门，如果你强行解毒，金蚕蛊与内力冲突之下，只会导致自身经脉错乱、心智也被干扰到失常。”
“我能帮你！”
牙牙想到自己当时服用圣果之后，记忆逐日消退的情况，知道莹夫人至少这话是真的。
当初她记忆渐失，每天醒来都会发现自己对往事印象变模糊一些，当时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偏偏在逃亡路上，又恰巧碰上了和自己长得颇为相似的顾明珠，顿时眼前一亮。
那简直就像是逃荒难民遇上了满汉全席，多迟疑一秒都是对自己的辜负。
牙牙当时就决定借张安中一用。
她先算准顾家人追查的脚步，在江边演了一出卖唱女被逼投江的戏码，又收买了几个小乞丐给顾博彦透了消息。
之后一切都顺理成章。
顾家拿她当顾明珠的替身，填萧家联姻这个坑。
她则趁机从狼牙的身份脱开，躲到京城里的深宅大户当贵女、当将军夫人。
在她记忆缺失很可能无法应对江湖仇家和莹夫人追杀的时候，给自己找一个庇护。
说起来，顾明珠弃之如敝履的人生，对刀口舔血、以活命为唯一目标的狼牙来说，真是可望不可及的美梦。
在萧家待久了，她都养出吃十日炊饼就开始腻歪的娇气毛病了！
好吃好喝好睡，再有安稳环境休养练功，她硬靠一身浑厚内力把那圣果给化用了。
随着毒性全褪，她的记忆也在一点点苏醒。
直至如今，在莹夫人的刺激下，全然恢复。
牙牙自觉体内的蛊毒已经完全化了，内力运转流利，记忆也完全恢复。
莹夫人口中的独门秘法，对她来说可有可无。
但想起还在京城里勤勤恳恳帮她带弟子的阿冬，又有和她同命的萧觉。
同命蛊若是能多一枚圣果，再用这种秘法化用，那对萧觉的身体好处将是极大的。
如此一来，她看上的男人活得久一点，也能不拖累她自己。
但莹夫人的品性，那可是经过十几年实践验证的。
一个会绑架周岁幼儿，会用蛊毒控制小孩，会拿小孩的命来填自己体内王蛊的人，那肯定是没有人品可言。
底线这么低，谁知道她会不会拿个假的心法来糊弄自己？
牙牙扣在莹夫人脖子上的手没收，另一只手却上下一翻，收起了狼牙，换成了一粒红色丹丸。
这些天她慢慢悠悠赶路，可不单单是寻觅美食、游山玩水。
路上收集的毒草药花混上她自己的血，跟着她的记忆碎片炼了不少防身丹药。
“师父，您从小教导我的第一件事，就是人言不可轻信。”
“唯有让对方背叛的成本大到他承受不住，才会获得忠诚。”
牙牙甜甜一笑，用柔软甜蜜的声音向莹夫人开口允诺。
“师父把这粒丹丸服下，再给我个三五七颗的圣果，让我验证一下咱门内独门心法的妙用，我就不杀师父啦。”
莹夫人脸色由通红变作黑沉。
她本是出身大族，自小家人千娇百宠，宠出了一身娇蛮。
偏偏年少时又错信了男子，害得自己家破人亡，自此更是骄横偏执至极。
她这辈子都未受过这般面对面的嘲讽挑衅，何况掌控她命运、要让她臣服的，还是她多年来视之为工具的牙牙。
强烈的羞恼和激忿，化为无边怒火与恨意，在她胸中燃烧起来。
但人在屋檐下，她错估了牙牙的能耐，导致自己身陷人手，除了暂时稳住对方偷的一线生机，似乎也别无他法。
莹夫人心中暗恨，想着此次脱身之后必要让这小贱人好看。
面上，她却只能满脸不甘地慢慢的张了嘴。
看上去似乎是听凭牙牙摆布，其实她颈骨仍然被扣在牙牙掌心，纵有拼命之心，也没有其他反抗的可能。
牙牙右手一挥，那丹丸一下就落入了莹夫人口中。
莹夫人还想着能不能把药丸藏在舌下，过后吐掉，却不想那药丸入口即化，牙牙捏着她脖颈的手往上一提，跟填鸭顺脖一样就让她把这药水跟咽了下去。
这手法还是牙牙前些日子在萧家厨房偷师的时候，跟厨房大师傅学的，也算是学以致用了。
而药一落肚，莹夫人心头的怒火就像是被迎面一瓢凉水，滋地一声熄灭了。
她再看牙牙，不但生不出杀意，反而凭空多了几分依恋。
是牙牙那丹丸所用心头血，与莹夫人体内的金蚕蛊起了反应，一时之间主从关系对调，莹夫人的喜怒意志反倒被牙牙所控。
牙牙感受到对方那股隐隐挣扎之意，放在对方脖颈上的手松开，在她的头上拍了一拍。
“跪着吧。”
莹夫人第一反应自然是不愿的，但心中却没有半点被冒犯的恼意，身体也迷迷糊糊地跪了下去。
这个举动一做，牙牙就知道她是真的被蛊虫反控了。
否则如她那般任性骄横的人，哪里会向仇人之女、自小养大的工具下跪？
被控了就好呀，控了回答问题才会说真话嘛。
“你说的心法是真的？现在手上又有几颗圣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