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州城外,周平的八千玄甲骑正围着淄青兵的营寨打转。李师道的三万淄青兵里,有两千是从平卢调来的射手,这些人擅长在密林中设伏,箭矢能穿透玄甲的缝隙,玄甲骑几次冲击营寨,都被箭雨逼退。
“将军,再这么耗下去,粮道要被李师道的游兵断了!”副将催马到周平身边,指着远处林子里闪烁的火光——那是平卢射手的哨探,总在玄甲骑的补给线附近游荡。
周平勒住马,目光扫过营寨旁的芦苇荡:“平卢射手躲在林子里才厉害,咱们把他们引出来。”他当即传令:“让炊事营在营外煮粮,故意漏出‘粮尽’的消息,再让三百玄甲骑装作押运粮草,从芦苇荡旁经过——他们肯定会抢。”
次日午后,三百玄甲骑押着十辆“粮车”行至芦苇荡边。车辙刚压过积雪,林子里就射出成片箭矢,两千平卢射手呐喊着冲出来,手里的弯刀直扑粮车。可刚到近前,粮车的帆布突然被掀开,里面藏着的不是粮草,而是捆好的柴草与火油——玄甲骑抬手将火把扔向粮车,火借风势瞬间吞没芦苇荡,平卢射手的皮甲沾上火油,顿时乱作一团。
周平率主力玄甲骑从两侧冲出,黑甲骑士手持长槊,像劈波斩浪般穿过火阵。平卢射手没了林子掩护,成了活靶子,不到半个时辰,两千射手死伤过半。李师道在营寨里见火势冲天,知道伏兵败了,急令紧闭营门——他没敢再派兵出战,只派人快马去成德求援,可他不知道,送信的人刚出营,就被峒蛮斥候截杀,信笺成了李昭案前的战利品。
申州城下,陈武的五千陌刀兵正与淮西兵僵持。吴少诚的两万淮西兵擅长攻城,用撞车撞了三日城门,却始终没冲破陌刀兵的防线——陌刀长丈五,刀身沉重,士兵们结成横阵,刀刃向外,像一堵移动的铁墙,淮西兵冲上来,要么被刀劈成两段,要么被阵后的长弩射穿。
可第四日清晨,吴少诚换了战术:他把掳来的申州百姓绑在攻城车上,推着车往城门冲,喊着“要么放百姓进城,要么连百姓一起杀”。城上的陌刀兵犹豫了,连箭都不敢射——他们是平叛的官军,不能对着百姓动手。
陈武站在城门楼上,看着城下哭喊的百姓,指甲掐进掌心。他突然抽出腰间佩刀,对着身后的士兵喊:“陌刀兵,列‘梯次阵’!第一队护百姓,第二队斩叛军,第三队守城门——谁敢伤百姓,先斩我!”
号令刚下,第一队陌刀兵放下刀,冲出去解开百姓的绳索,将人往城里带;第二队陌刀兵重新结阵,刀刃对准跟在攻城车后的淮西兵,只要有叛军敢靠近,立刻挥刀劈砍。吴少诚没想到陈武会这么硬,眼睁睁看着百姓被救走,急得亲自率军冲锋,却被陌刀阵劈得节节败退。
战到黄昏,淮西兵死伤七千,吴少诚不得不撤兵。陈武站在城门口,看着百姓给伤兵递水,突然咳了起来——他肩上中了一箭,箭镞有毒,却硬撑着指挥了一天。“给长安送信,申州守住了。”他对亲卫说,“再告诉元帅,吴少诚撤往邢州方向了,怕是要去跟王士真汇合。”
邢州城外的雪刚停,李昭就收到了两份消息:周平在齐州大破平卢射手,陈武守住申州但吴少诚北上——三镇联军的苗头,越来越明显。
可没等他调兵,斥候就来报:“元帅!成德粮船顺着滹沱河来了,还有五千平卢射手跟着银枪军,薛嵩的队伍现在有八千人了!”
李昭登上邢州城楼,望着西岸的叛军营地,银甲兵的身影在营地里穿梭,旁边还多了些穿皮甲的平卢射手,正往箭壶里装箭。“银枪军的软肋在粮道,他们现在人多了,耗粮更快。”李昭指着舆图上滹沱河的拐弯处,“那里水流急,粮船必须减速,咱们在那儿设伏。”
当晚,李昭派两千峒蛮射手带着火油,潜伏在滹沱河拐弯处的山崖上。峒蛮人擅长攀岩,悄无声息地趴在崖壁上,连呼吸都压得极轻。天快亮时,成德的粮船果然来了,二十艘粮船连成一串,顺着水流往下漂,船上的守军还在打盹。
“放!”随着峒蛮首领的哨声,火油罐从山崖上滚下去,砸在粮船的帆布上,紧接着火把落下,二十艘粮船瞬间成了火船,船上的守军惨叫着跳进河里,却被冰冷的河水冻得失去力气。
薛嵩在营地里见粮船起火,急得率军去救,可刚到河边,就被埋伏的玄甲骑冲散。李昭亲自率军厮杀,破甲槊与薛嵩的银枪撞在一起,火星溅在雪上,两人战了十几个回合,薛嵩的手臂被槊尖划伤,不得不撤兵。
“元帅,粮船全烧了!”亲卫来报时,李昭正站在河边,看着火船顺流而下。他却没松口气——粮道虽断,银枪军还有存货,而吴少诚的淮西兵,已经离邢州不到五十里了。
就在李昭调整防御时,长安传来急报:李师道竟派人绕过齐州,去煽动关中的流民闹事,李纯已派禁军去镇压,却暂时抽不出兵支援邢州。而邢州城里,粮草只够支撑十日,峒蛮射手的毒箭也快用完了。李昭望着远处越来越近的淮西兵旗帜,握紧了破甲槊——接下来,他要带着一万玄甲骑,同时对抗银枪军、淮西兵与平卢射手,这场以一敌三的死战,能撑到周平回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