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正是杀人夜。
月色被浓重的乌云吞没,柳府深处,柳峰的独居小院内却灯火通明。柳明捂着手腕,脸上交织着痛苦与怨毒,添油加醋地将白日里与欧阳毅的冲突禀报给坐在上首的柳峰。
“……峰哥,您可要为我做主啊!那赘婿不知修炼了什么邪门功法,出手阴毒狠辣!我这手腕,没有三五日怕是难以运转灵力了!”柳明声音带着哭腔,刻意隐去了自己先行动手的事实,“他、他还扬言,说柳家年轻一辈都是土鸡瓦狗,就算您亲自去了,他也照打不误!根本就没把您,没把我们柳家放在眼里啊!”
柳峰指节轻轻敲击着檀木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他面色阴沉如水,眼神锐利如鹰隼,捕捉着柳明话语中的每一个细节。白日里的风声他早有耳闻,此刻听柳明亲口证实,心中那点疑虑彻底转化为冰冷的杀意。一个蝼蚁般的赘婿,竟敢屡次三番挑衅他的威严,如今更是拥有了不明来路的修为,若任其成长,日后必成心腹大患!
“炼气一层,就能破你护体灵力,伤你经脉?”柳峰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他总觉得那欧阳毅平静得过分,那份从容不像是装出来的。
“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法,或者身怀诡异法器!”柳明笃定道,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峰哥,此子身上定然有古怪!绝不能留!他现在就敢如此嚣张,若等他修为再进一步,岂不是要骑到我们所有柳家子弟头上作威作福?”
柳峰沉默片刻,指节停止敲击,眼中厉色一闪而逝。“他最近行踪如何?”
“几乎每日必去后山!清晨即出,傍晚方归,身上常带着妖兽血迹和新鲜草药,看样子是在那里历练和采药!”柳明连忙回答,他知道柳峰动了杀心。
“后山……”柳峰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冰冷的弧度,“妖兽凶猛,地势险峻,发生点‘意外’,尸骨无存,再正常不过了。”他看向柳明,语气不容置疑,“你去盯紧他,摸清他明日进入后山的准确路线和常去的活动区域。这次,我亲自去送他一程,让他知道,柳家,不是他能撒野的地方,有些界限,逾越了,就是死路!”
柳明闻言大喜过望,仿佛已经看到欧阳毅惨死山中的景象:“是!峰哥亲自出手,定叫那赘婿死无葬身之地!我这就去盯梢!”
与此同时,听雪小筑外间。
欧阳毅刚刚结束一次短暂的修炼,周身气息愈发内敛,丹田内的混沌旋涡缓慢而坚定地旋转,吞噬着周遭稀薄的灵气,距离炼气二层只有一线之隔。他正准备熄灯休息,忽然心有所感,一种被阴暗目光窥视的微弱寒意,如同毒蛇的信子,悄然舔舐过他的脊背。
他如今的灵识在混沌道体的滋养下远超同阶,对恶意、杀意的感知尤为敏锐。
“终于按捺不住了么……”欧阳毅眼中闪过一丝预料之中的冷芒。他白日里故意展露锋芒,重创柳明,除了立威,更深层的用意便是引蛇出洞。柳明不过是个蠢货,但其背后的柳峰,修为已达炼气四层,掌握了更强法术,才是目前真正的威胁。与其被动等待对方在府中利用规则找麻烦,不如主动将战场引到规则之外、生死各安天命的后山。
他起身,无声地走到窗边,指尖轻轻拨开一条缝隙,望着外面沉沦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夜色,目光锐利如即将出鞘的寒刃。
明日之后,柳家有些人,该重新掂量一下他的分量了。他需要一场战斗,一场干净利落、足以震慑所有宵小的战斗,来巩固自己刚刚树立的威信,也为后续更自由的行动,扫清一些障碍。
柳峰,希望你这块磨刀石,不要让我失望。
欧阳毅回到榻上,并非入睡,而是开始凝神静气,调整自身状态,将精气神维持在巅峰。指尖,那一丝混沌火苗在意念引动下若隐若现,仿佛一头蛰伏的凶兽,在寂静中磨砺着爪牙,渴望着饮血。
夜,更深了。凛冽的山风穿过庭院的枯枝,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仿佛在预示着什么。杀机,在冰冷的夜色与涌动的暗流中,悄然凝聚,只待黎明破晓,便将喷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