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人酒足饭饱，气氛正是热络的时候。
场面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啼哭声打断。
一直被娄小娥抱在怀里许晓，大概是困意袭来，小嘴一瘪，毫无征兆地放声大哭：
“哇啊啊啊——！”
这哭声瞬间盖过了所有的谈笑声。
娄小娥赶紧轻轻摇晃着儿子，低声哄着：
“哦哦，晓晓不哭，晓晓乖，是不是困了？”
但小家伙显然不买账，哭声愈发响亮，小腿还用力蹬踹着，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许大茂正说到兴头上，被儿子这一哭打断了，有些扫兴，但更多的是心疼。
他凑过去，用带着酒气的大脸贴近儿子：
“哎呦，我的小祖宗，怎么哭了？爸爸在这儿呢！”
他不凑近还好，这一凑近，许晓哭得更凶了，小脑袋直接埋进了妈妈怀里。
一大爷易中海见状，笑呵呵地放下筷子：
“孩子这是困了，到点儿了。你看这眼皮都打架了。”
李秀芝也体贴地说：
“小娥姐，孩子困了闹觉呢，要不今天就到这儿吧？赶紧带晓晓回去睡觉，别熬着了。”
娄小娥歉意地对李向阳和李秀芝笑笑：
“你看这……正聊得好好的，这小家伙真是不懂事。”
李向阳连忙摆手：
“嫂子这说的什么话，孩子要紧。咱们以后聚的日子多着呢。”
许大茂虽然意犹未尽，但也知道不能再待下去了。
他站起身，从娄小娥怀里接过哭闹不止的儿子：“行了行了，别哭了，爸爸带你回家睡觉。”
“得了，向阳，一大爷，秀芝妹子，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啊！”
许大茂一边安抚着儿子，一边对众人说道。
“快回去吧，好好哄孩子。” 一大爷易中海也站了起来。
李向阳和李秀芝将许大茂一家送到门口，看着许大茂抱着哭嚎的儿子，和娄小娥的背影消失在通往後院的月亮门后，这才回家。
“这小许晓，脾气还不小。” 一大爷笑着摇摇头，也告辞回了自己家。
第二天，许大茂因为厂里没有放映任务，再加上媳妇娄小娥刚刚确诊怀孕。
在食堂草草吃完午饭，打了声招呼，就骑着自行车回到了四合院。
如今的许大茂，和几年前简直判若两人。
自打有了儿子许晓，他的心思就全在儿子身上。
下了班就回家，就帮着带孩子、做家务。
院里不少邻居背后都说，许大茂这小子，算是被儿子给收拾了。
这不，一回到院里，见天气不错，他就从娄小娥怀里接过宝贝儿子许晓。
“来，儿子，爸爸带你出去晒晒太阳，学走路！”
许大茂用胡子拉碴的下巴轻轻蹭了蹭儿子嫩滑的小脸，逗得许晓咯咯直笑，挥舞着小手去推他的脸。
娄小娥叮嘱道：
“大茂，你小心点，别摔着孩子！刚吃饱别颠簸太厉害！”
“知道啦！我儿子我能不上心吗？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许大茂头也不回地应着。他把穿着棉裤棉袄的许晓放在中院平整的青砖地面上。
许晓已经快一岁了，对走路正处在好奇和尝试的阶段。
许大茂弯着腰，两只大手牢牢架在儿子的腋下，鼓励着他：
“来，晓晓，抬脚，往前走，对，真棒！我儿子真聪明！”
许晓被架着，小脚丫试探性地往前迈，嘴里发出“啊啊”的兴奋声音，晶莹的口水都滴到了胸前的小围嘴上。
“我儿子就是聪明！看看这小腿，多有劲儿！将来肯定是个大高个儿，比他爸我还精神！”
许大茂一边引导着儿子，一边忍不住自夸，带着毫不掩饰的骄傲。
阳光洒在父子二人身上，勾勒出一幅温馨的画面。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是棒梗放学了。这小子今年十岁，正是狗都嫌的年纪。
背着书包，一路小跑冲进中院月亮门，直愣愣地就朝着正在学走路的许晓撞了过去！
“哎呦！”
“哇——！”
事情发生得太快！棒梗收势不及，肩膀一下子撞在了许大茂胳膊上。
许大茂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撞得一个趔趄，手上自然就松了劲。
小小的许晓本来就被架着重心不稳，瞬间失去了支撑，“噗通”一声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屁股墩儿！
虽然冬天穿得厚，摔得并不疼，但这突如其来的惊吓和失衡感，让许晓先是懵了一下，随即小嘴一咧，哭声瞬间响彻了整个中院：“哇啊啊啊——！”
许大茂一看儿子摔了，心疼得跟什么似的。
再一看撞人的是棒梗，那股邪火“噌”地就顶到了脑门！
他一把将哇哇大哭的儿子搂进怀里，也顾不上哄，另一只手闪电般伸出，一把就揪住了正要继续往家跑的棒梗的耳朵，用力一拧！
“小兔崽子！你他妈跑什么跑？！没长眼睛啊？！往人身上撞！看不见你许叔在这教孩子走路吗？！”
许大茂气得脸色铁青。
棒梗耳朵被揪住，疼得“嗷”一嗓子，手里的破书包都掉地上了。
他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一边踮着脚试图减轻疼痛，一边不服气地大声争辩：
“你放开我！许大茂！谁让你挡在路中间了？！
院里这么大地方你不去，非堵着门！你放开我耳朵！”
“嘿！你个小王八蛋！撞了人你还有理了？！”
许大茂见他嘴硬，手上又加了几分力。
“我挡路？这院子是你家的？我教我儿子走路碍着你什么事了？
你跑那么快赶着投胎啊？！今天非得替你妈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
棒梗疼得龇牙咧嘴，嘴里开始不干不净地骂起来：
“许大茂！你混蛋！你放开我！你个绝户……哎呦！”
他情急之下，又把以前听来的难听话秃噜出来了。
这一下更是捅了马蜂窝！许大茂最恨别人提这茬，虽然现在他有儿子了，但这根刺还在心里。
他气得浑身发抖，另一只手扬起来就要往棒梗后脑勺上扇：“我让你骂！小畜生！”
“干什么呢？！许大茂！你放开我孙子！！”
一声尖锐的嚎叫声从贾家方向传来。
只见贾张氏像一颗出了膛的炮弹，嗖地从屋里冲了出来，几步就窜到了跟前。
她一看自己宝贝孙子被许大茂揪着耳朵，脸都疼歪了。
贾张氏二话不说，伸出手，直接就往许大茂脸上抓去：
“许大茂你个挨千刀的！你敢打我孙子！我跟你拼了！
老贾啊！东旭啊！你们快看看吧！这院里的人都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没法活了啊！”
许大茂猝不及防，脸上顿时被挠出了两道血印子。
他下意识地松开了揪着棒梗耳朵的手，捂着自己的脸，又惊又怒：
“贾张氏！你疯了你！你孙子撞倒了我儿子，我教训他两句怎么了？！你上来就动手？！”
棒梗一得自由，立刻躲到了贾张氏身后，带着哭腔告状：
“奶奶！他揪我耳朵！还要打我！”
贾张氏把孙子护在身后，叉着腰，唾沫星子都快喷到许大茂脸上了：
“我呸！教训？轮得到你教训我孙子？！你算个什么东西！
小孩子跑快点怎么了？谁家孩子不跑不跳？你自己没看好你儿子，摔了活该！
还想赖到我孙子头上？！我告诉你许大茂，没门儿！”
她一边骂，一边熟练地开始了她的“招魂”大法，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拖长了音调哭嚎起来：
“老贾啊——！你死得早啊——！你睁眼看看啊——！东旭啊——！我的儿啊——！你们才走了几天啊——！这院里就有人容不下我们祖孙了——！许大茂他要打死你儿子，打死你孙子啊——！你们快来把他带走吧——！”
许大茂气得脸色由青转白，指着贾张氏：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谁要打死他了？你少在这里撒泼犯浑！
你孙子撞了人还有理了？你看看我脸上，都被你抓破了！”
“抓破你活该！谁让你碰我孙子了！老贾啊——！东旭啊——！你们快显显灵吧——！”
贾张氏根本不接茬，只顾着自己嚎叫。
这边的动静早就惊动了院里的邻居。
一大妈、三大妈，还有后院的几个妇女都闻声走了出来。
一大妈看不过去，上前劝道：
“老嫂子，快起来吧，地上凉。有什么事好好说，这么闹像什么样子。”
三大妈也皱着眉：
“就是，张大姐，孩子之间磕磕碰碰难免的，大茂你也少说两句。”
贾张氏见有人来劝，更是来劲，嚎得更响了：
“没法活了啊！他们都欺负我们贾家没人啊！我的东旭啊——！”
许大茂看着贾张氏那无赖的样子，心里憋屈得要命。
他指着贾张氏对众人说：“大家伙都看见了！是她先动手抓人的！
棒梗这小子横冲直撞撞倒我儿子，我说他两句有错吗？这老虔婆上来就挠人！还在这里装神弄鬼！”
“你说谁是老虔婆？！许大茂你个缺德带冒烟的绝户！你敢骂我？！”
贾张氏一听“老虔婆”三个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张牙舞爪地又要朝许大茂扑过去。
娄小娥见状，赶紧上前拉住许大茂，带着哭音劝道：
“大茂！别说了！快回家吧！晓晓都吓坏了！”
她又对贾张氏说：“贾大妈，您消消气，都是孩子的事，算了算了。”
几个邻居也赶紧拦住贾张氏，七嘴八舌地劝着：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
“为孩子的事，不值当！”
“张大姐，快回家去吧，棒梗还得写作业呢。”
许大茂被娄小娥拉着，看着嘴里依旧不停咒骂的贾张氏。
又看看怀里还挂着泪珠的儿子，一股憋闷的感觉堵在胸口。
他狠狠瞪了躲在贾张氏身后、正偷偷对他做鬼脸的棒梗一眼，啐了一口。
在邻居们的劝说和娄小娥的拉扯下，抱着儿子，悻悻地回了自己家，“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门外，贾张氏见许大茂“败退”回家，仿佛打了一场胜仗。
对着许家紧闭的房门又骂了两句“短命绝户”之类的话，这才拉着棒梗，回了自家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