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洛把纸鹤塞进裤袋时，后颈的阵纹还在发烫。
那是父母用源能墨水烙下的保护符，十二年来只在危险逼近时苏醒过三次——上一次，是清道夫的脉冲炮击穿零号工坊的屋顶，妹妹陈霜的哭声混着警报声刺进他耳膜。
“叮——”
裤袋里的老式手机震动起来。
陈洛借着传送门蓝光扫了眼屏幕，瞳孔微缩。
是封匿名邮件，主题栏用猩红字体写着“源能数据库漏洞修复”，附件里躺着一串加密代码，末尾缀着三个零——灰区地下世界最昂贵的交易暗号。
他拇指在屏幕上悬了三秒，最终点了下载键。
林昭已经先一步穿过传送门，转身时发梢扫过他手背：“走不走？唐九的人快追上来了。”
“你先回安全屋。”陈洛把手机塞进她掌心，“帮我查这个发件Ip，重点盯银线蛇徽章的动向。”
林昭皱眉：“陈洛——”
“我要去灰区老K的情报站。”他扯了扯领口，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源能芯片，“有人用三零佣金钓我，总得看看是肥肉还是铡刀。”
老K的情报站藏在废弃水厂的冷却塔里。
陈洛踩着生锈的铁梯往上爬时，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异常数据波动，建议规避】。
他摸了摸后颈，阵纹的灼烧感顺着脊椎窜到指尖——这是比上次更危险的预警。
“小陈兄弟。”
冷却塔顶层的阴影里，老K的雪茄明灭。
这个总裹着破军大衣的源码贩子，此刻正盯着墙上的监控屏，画面里是陈洛刚走过的巷子，三个戴兜帽的身影正用源能探测器扫描地面。
“幽瞳的人。”老K吐了口烟，“半小时前黑了全城公共网络，现在连圣区的防火墙都在漏数据。”他指了指陈洛手机，“你那封邮件，是从黑域空间发出来的。”
陈洛的呼吸顿了顿。
黑域空间是黑客联盟私设的虚拟刑场，专门用来处决“数据叛徒”——上回他黑掉幽瞳的源能矿脉交易记录时，对方在地下论坛放话要把他“做成数据标本”。
“为什么接？”老K敲了敲桌面，金属杯里的源能咖啡泛着幽蓝。
陈洛扯了扯嘴角，指腹蹭过裤袋里的纸鹤：“唐九的清道夫换了银线蛇徽章，我父母当年也见过这东西。”他点开邮件附件，代码流像紫色闪电窜上屏幕，“有人想让我死在黑域，总得让他知道，谁才是猎人。”
凌晨两点，陈洛蹲在灰区13号电子屋的破转椅上。
雾语的消息刚跳进来：【检测到七处网络出口被封，对方用了圣区的量子锁。】
他对着屏幕笑了笑，从背包里摸出块刻着古魔法阵的金属板——那是苏妄送的“实验品”，说是能把虚拟防护投射到现实。
指尖按在阵眼上，阵纹瞬间亮起血光，电子屋的窗户突然蒙上一层淡金色屏障，像被撒了把星尘。
“陈洛？”雾语的语音带着电流杂音，“你真要进去？幽瞳找了‘蚀骨’‘碎星’‘血瞳’三个顶尖黑客，他们上次……”
“帮我盯着现实终端。”陈洛打断她，把金属板扣在太阳穴上，“如果我半小时没出来，就黑了黑客联盟的备用电源。”
系统面板突然剧烈震动。【强制接入黑域空间——】
眼前的电子屏骤然黑屏，再亮起时，陈洛站在一片数据洪流中。
紫黑色的代码风暴在头顶盘旋，远处悬浮着三个发光的轮廓，中间那个戴着乌鸦面具，正是幽瞳标志性的装扮。
“欢迎，数据叛徒。”幽瞳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你以为黑了我的矿脉就能逍遥？今天，我要把你从星环城的每块芯片里——”
“抹除？”陈洛打断他，低头看了眼手腕。
系统面板的吞噬进度条不知何时爬到了45%，旁边新增了行小字：【检测到可吞噬目标：虚拟数据体（100%转化源能）】
幽瞳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身后，“蚀骨”已经甩出一串病毒链，像毒蛇般缠向陈洛脚踝。
陈洛没躲，任由病毒穿透身体——下一秒，系统面板弹出提示：【吞噬数据能量+10%，源能等级提升至E级中期】
“你……”幽瞳的面具出现裂痕，“你用了古魔法？”
陈洛摸出裤袋里的纸鹤。
源能墨水在数据空间里泛着金光，他突然想起十二年前，母亲临死前塞给他的磁卡也是这种光。
“幽瞳，”他扯掉领口的源能芯片，“你知道为什么唐九的清道夫换了银线蛇徽章吗？”
“闭嘴！”“碎星”的代码刀劈下来。
陈洛侧身避开，刀光却擦过他手背，在现实中割出一道血口。
他舔了舔伤口，血腥味混着源能的甜腻在嘴里炸开——系统进度条开始疯狂跳动：【吞噬规则进度+5%】
幽瞳终于慌了。
他抬手要切断电闸，陈洛却先一步冲上去，古魔法阵在脚下展开。
数据洪流突然倒卷，“血瞳”的防御系统像纸片般被撕碎。
陈洛的指尖抵住幽瞳的面具，能清晰感受到对方数据体的颤抖。
“现在，”他的声音混着系统的机械音，“该我吞噬了。”
现实中，电子屋的金属板突然迸发出刺目白光。
雾语的尖叫从手机里炸出来：“陈洛！终端温度超标——”
系统提示音盖过一切。
陈洛看着幽瞳的轮廓开始崩解，面板最下方的吞噬法则进度条，正缓缓爬向46%。
【击杀目标：黑客“血瞳”（虚拟数据体）】
【系统提示：检测到新型吞噬模式——】
黑域空间里，陈洛指尖的源能光芒还未褪尽。的数据体正像被揉碎的星屑般飘散，系统面板突然在视网膜上炸开刺目红光——【检测到高阶数据载体（黑客核心程序），是否启用【埋尸吞噬】？
（注：可无损耗复制目标核心代码并解析加密权限）】
陈洛喉结滚动。
他记得系统说明里埋尸吞噬原指现实中处理尸体，却不想在虚拟空间竟也能触发。
后颈的保护符突然泛起温凉，像是母亲当年教他拆解源能芯片时，覆在他手背的掌心温度。确认。他低喝一声，指尖猛地刺入崩解的数据流。
数据洪流骤然倒灌。
陈洛太阳穴突突跳动，眼前浮现出无数纠缠的代码链——那是用来锁定目标的追踪程序，是他侵入圣区银行的破解算法，最深处还沉睡着一枚暗金色密钥。
当最后一丝数据被吞噬殆尽时，系统提示音在脑海炸响：【获得主控程序（含量子锁破解补丁），解析加密权限37%】
现实中，雾语的手指在键盘上猛地顿住。
她盯着监控屏上突然跳出的密电窗口，瞳孔缩成针尖——发件方是幽瞳的私人账号，收件人备注栏赫然写着银线蛇-唐九。
滚动的对话里，定期清除灰区不稳定因子源能矿脉利润五五分成等字样像烧红的铁钎，戳得她后槽牙发酸。
雾语？
终端温度已经98度了！隔壁监控员的惊呼像隔了层毛玻璃。
她望着屏幕角落陈洛的生命体征曲线——虽然微弱，但还在跳动。
三个月前在垃圾场，这个灰区程序员用身体替她挡下清道夫的脉冲弹时，也是这样的心跳频率。
去他妈的联盟。雾语咬碎银牙，指尖在键盘上翻飞。
她调出藏在系统最深处的幽眼协议——那是幽瞳为私刑准备的后门程序。
当最后一行代码输入完毕时，黑域空间的穹顶突然裂开蛛网状的裂隙，紫黑色的数据风暴像被抽干的潮水般退去。
怎么回事？
防火墙在崩溃！碎星的尖叫穿透数据空间。
陈洛仰头看着上方的裂隙，忽然听见系统提示：【检测到外部程序介入，黑域防御削弱30%】他反手抓住正要逃跑的幽瞳，乌鸦面具下的脸已经扭曲成数据流：你不能杀我！
唐九大人需要我......
唐九？陈洛的指节捏得发白。
他想起十二年前，清道夫破门时父亲吼出的最后一句话：银线蛇的人会把源能变成毒药！此刻，一段杂音刺耳的通讯突然在数据空间炸响——
矿脉的货已经转移，灰区的麻烦处理干净了吗？幽瞳那小子办事稳妥，陈洛的尸体明天就能喂机械犬。记得把源能辐射装置的坐标发我，议会的人要来看现场......
陈洛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松开幽瞳的手腕，后者如蒙大赦般要窜逃，却被他反手拽住后颈的数据线：原来你们早就串通一气......他的声音混着数据空间的电流杂音，游戏该换规则了。
现实中，电子屋的金属板突然迸发出蓝紫色电弧。
雾语猛地扯掉发烫的耳机，就见监控屏上陈洛的生命体征曲线突然飙升——不是危险，而是某种势不可挡的攀升。
她抓起桌上的量子通讯器，对着麦管低吼：陈洛！
黑域外围防线还有三分钟恢复，我能帮你开个口子，但核心控制塔......
足够了。陈洛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数据空间特有的金属质感。
雾语看着屏幕，只见他的身影正朝着黑域最深处的光团移动，那里隐约能看见一座悬浮的金属塔，塔顶的信号灯像一只暗红的眼睛。
雾语，陈洛的声音突然放轻，像十二年前那个替她挡子弹的夜晚，等我出来，请你喝灰区最好的源能咖啡。
雾语望着屏幕上逐渐缩小的光点，忽然笑了。
她重新坐回转椅，指尖搭在键盘上——这一次，她敲下的不是联盟的指令，而是陈洛的名字。
黑域深处，那座暗红的控制塔突然发出刺目的警报。
塔尖的信号灯疯狂闪烁，却照不穿正在逼近的身影。
陈洛抬头望着塔顶，系统面板的吞噬进度条正缓缓爬向47%，最下方的吞噬法则四个字，泛着令人心悸的幽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