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洛的皮鞋尖刚蹭到核心实验室的玻璃门，后颈突然窜起一阵寒意。
这是他在灰区摸爬滚打十年练出的直觉——像被毒蛇盯上时，汗毛会先于大脑发出警告。
陈工，主管说会议改在设备间。前台小妹的声音从身后飘来，陈洛转身时恰好看见二楼老周的房门缝隙里渗出暗红。
他攥着小蓝的手微微收紧，小姑娘的掌心立刻沁出薄汗。
你先去设备间占位置。陈洛把保温杯塞进小蓝怀里，指腹在她工牌上0721的烫金数字上轻轻一按，我去趟洗手间。
小蓝的睫毛颤了颤，像是要追问什么，最终只用力点了点头。
她转身时，陈洛看见她后颈的碎发被空调风吹得翘起，像极了妹妹陈霜偷吃蛋糕被抓包时的模样。
老周的房门没锁。
推开门的瞬间，铁锈味裹着消毒水的苦涌进鼻腔。
陈洛瞳孔骤缩——老周蜷在工具箱旁，白衬衫前襟全是暗褐色血渍，左手还攥着半张诊断书，晚期肺癌四个字刺得他眼睛生疼。
小...小陈...老周的喉间发出破风箱似的声响，右手从工具箱底下摸出个银色U盘，帮...帮我发封邮件...收件人是林...林昭她爸，林...林叔。
陈洛蹲下身托住老周后颈，指尖触到一片黏腻的冷汗。
他注意到老周右手背有新鲜的针孔，针孔周围泛着诡异的青紫色——那是源能乱流侵蚀的痕迹，只有强行透支源能才会出现。
他们要杀林叔。老周的指甲掐进陈洛手腕，力气大得反常，三天...三天后圣区能源峰会，林叔要公布源能核污染数据...王铎把消息卖给议员了...
陈洛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想起昨夜在老周工具箱里翻到的诊断书，想起王铎西装内袋那封烫着圣区纹章的密信，所有碎片突然连成线——老周发现了王铎的背叛，被灭口前还要拉着最后一口气保护旧友。
我发。陈洛把U盘塞进掌心，阵纹立刻泛起温热的光，您放心，我一定发到。
老周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像濒死的烛火最后一次腾起。
他抬起沾血的手，轻轻碰了碰陈洛耳后——那是陈洛父母当年常做的安抚动作。像...像你爸...他说完最后一个字，手重重垂在陈洛膝头。
陈洛闭了闭眼。
他抱起老周的尸体，在墙角找到块松动的地砖——灰区的工人总爱把秘密藏在地板下。
当尸体彻底融进阵纹的金光时，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埋尸成功，获得源能增幅器（F级巅峰）、古武残页（学徒级）。
但更强烈的信息流紧接着涌来。
陈洛眼前浮现出无数光点，每个光点都连着一段记忆：源能研究院张老的茶盏、古魔法协会李婶的猫头鹰、圣区情报科那个总穿墨绿风衣的线人...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遗愿完成度100%，已继承目标人际关系网。
的信息排在最前面——林正雄，原圣区能源署副署长，林昭的父亲，掌握着源能核污染的关键数据。
陈洛指尖抵着太阳穴，嘴角慢慢勾出弧度。
他终于有了撬动圣区的支点。
陈工在这儿啊！王铎的声音突然炸响在门口。
陈洛抬头，看见对方金丝眼镜后的瞳孔缩成针尖——王铎一定看见了地上未完全消散的金光。
老周犯病了。陈洛起身挡住工具箱，我正打算叫救护车。
王铎的目光在老周尸体上扫过，又落在陈洛攥着U盘的手上。
他推了推眼镜，笑得像块化不开的糖：辛苦陈工了，设备间的会就不用参加了，你帮我把这个送到圣区。他从西装内袋抽出个贴着封条的文件袋，封条上的议会徽章闪着冷光。
陈洛接过文件袋时，指尖触到袋底凸起的芯片——和老周U盘里的文件格式一模一样。
他垂眸藏起眼底的暗涌：
王铎走后，陈洛听见他在走廊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目标可能掌握核心代码...对，清道夫今晚动手...确保无痕迹。
陈哥！小蓝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她跑得太快，工牌绳子勒得耳尖通红。
陈洛注意到她攥着工牌的手指在发抖，指甲盖泛着青白。
怎么了？他伸手要揉她发顶，小蓝却突然抓住他手腕，把什么东西塞进他掌心——是颗微型监听芯片，还带着她体温的余温。
我...我去茶水间送文件，听见主管说...说今晚要清理实验室。小蓝的声音细得像蚊鸣，陈哥，你今晚...别留太晚。
陈洛捏紧芯片，看着小蓝眼底的恐惧与倔强，突然想起系统刚继承的人际关系网里，那个圣区情报科的墨绿风衣线人。
他摸了摸小蓝发顶，笑得温和：知道了，我今晚早点走。
但他知道，有些事今晚必须做——比如把老周的邮件发给林叔，比如破解王铎文件袋里的芯片，比如让那些想清理他的清道夫，先尝尝被吞噬的滋味。
小蓝转身跑开时，发梢沾着的晨露落在陈洛手背，凉得像即将到来的夜。
小蓝是在下班时堵住陈洛的。
她抱着装满咖啡杯的纸箱，指节发白地抠着箱沿，指甲盖在硬纸板上压出月牙形凹痕：陈哥，我...我去更衣室拿工牌，听见主管和两个穿黑西装的人说话。
陈洛正往电脑里拷贝老周U盘的数据，闻言动作微顿。
他注意到小蓝的睫毛沾着细汗，像被雨打湿的蝶翼：他们说什么？
他们说零点断网，所有终端格式化，还说那个程序员要是识相，自己删了日志最好小蓝突然攥住他袖口，纸箱里的马克杯叮当碰撞，陈哥，我、我记了地下通道的权限码！她从工装裤口袋里摸出张皱巴巴的便签纸，上面用铅笔写着7#a-Ω3去年帮主管送文件，看见他输过...说是紧急情况下用的逃生路。
陈洛的指腹擦过便签上的铅笔印，能摸到小蓝用力过猛戳破的纸纤维。
他想起系统人际关系网里，老周曾提过零号工坊地下埋着前文明的魔法阵基，突然明白王铎为何急着清理实验室——他们要销毁的不只是数据，还有老周用命护住的源能核污染证据。
小蓝。他蹲下来与她平视，看见小姑娘眼底浮起水光，你今晚去灰区72号避难所，找穿墨绿风衣的大叔，说老周托我来的他摘下自己的工牌挂在小蓝颈间，这工牌能开避难所的门，记住，明天天亮前不许出来。
小蓝咬着嘴唇点头，转身跑了两步又回头，工装裙下摆扫过地面：陈哥，你答应我要活着。
陈洛望着她跑远的背影，喉结动了动。
他摸出老周留下的源能增幅器，金属外壳还带着尸体余温。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跳动：「吞噬进度：37%（源能）+21%（古武）」，那个写着吞噬法则的灰色按钮正随着他的心跳微微发亮。
零点整，实验室的顶灯突然熄灭。
陈洛借着应急灯的红光，看见天花板的通风口垂下根细如发丝的钢丝——是议会清道夫常用的无声索。
他弯腰按下桌底的暗格，老周留下的古武残页在掌心泛起青光，残页上的阵纹突然活过来，顺着他的血管爬满手臂。
玻璃门被踹开的瞬间，陈洛已经闪到了实验台后。
三个戴呼吸面罩的黑衣人鱼贯而入，为首者腰间挂着源能手枪，枪柄刻着议会的六芒星徽章。
陈洛的瞳孔映出对方胸牌上的清道夫-09，想起老周说过的无痕迹处理——这些人连脸都不会露，杀完人就会用源能焚烧现场。
找终端。为首者打了个手势，另外两人开始翻抽屉。
陈洛的手指在实验台上轻叩，残页里的古卷残影突然在脑海里响起：东南方三英尺，地脉节点。他一脚踹翻旁边的试剂架，玻璃碎裂声混着的脆响——那是触发地脉阵眼的声音。
整间实验室突然陷入幻象。
黑衣人眼前的实验台变成了布满荆棘的深渊，通风口的钢丝化作吐信的毒蛇。
为首者的源能手枪走火，子弹打在幻象屏障上溅起金色火星。
陈洛趁机扑过去，手肘顶在对方后颈的源能穴上——这是老周教他的灰区格斗术，专门克制源能者的弱点。
咔嚓！
骨骼断裂声混着系统提示音同时炸响：击杀清道夫-09（源能E级初阶），吞噬源能修为，转化进度+15%。
当前源能等级：E级中期。陈洛扯下对方的呼吸面罩，看见一张陌生的脸——二十来岁，左脸有道旧疤，和他在老周人际关系网里见过的圣区孤儿档案重合。
他蹲下身，指尖按在对方眉心。
源能乱流顺着皮肤渗入，陈洛眼前闪过片段：清道夫-09每周三给孤儿院寄钱，床头贴着妹妹的照片，昨天刚在便利店买了盒草莓牛奶。
系统面板突然跳出新提示：检测到目标未完成遗愿（给妹妹买生日蛋糕），是否吞噬人际关系网？
陈洛低声说。
信息流涌入的瞬间，他听见窗外传来警笛声——是小蓝到避难所后触发的老周人脉。
他迅速扯下清道夫的通讯器，将伪造的日志文件发进工坊内网：时间戳修改成王铎昨夜十点，内容是向圣区议员泄露能源峰会数据的代码记录。
当第二波警笛声逼近时，陈洛摸出小蓝给的权限码，按下了实验室地板的暗门。
地下通道的霉味涌上来时，他回头看了眼满地狼藉，嘴角勾起冷笑——王铎以为清理的是泄密者，殊不知真正的泄密者，正带着他的把柄，往源能议会的心脏里钻。
而此刻，星环城的夜空正飘起细雨。
三个身着暗银战甲的身影从圣区方向掠来，战甲肩章上的六芒星在雨幕中泛着冷光。
为首者摘下头盔，露出张阴鸷的脸，他对着通讯器低语：零号工坊有异常源能波动，清道夫-09失联。
雨丝落进他的领口，像根冰凉的针，扎着后颈那道和清道夫-09如出一辙的旧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