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牛事件让林月在黑水寨的处境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虽然依旧被大多数人疏远,但寨主和几位寨老看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和估量,不再仅仅是单纯的厌恶。甚至有位负责寨内刑罚、性格刚直的岩刚寨老,私下里找她问过几次关于后山毒草和驱虫药方的事情,语气虽仍严厉,却也算平等交流。
林月知道,这是她争取支持的机会。她毫不藏私,将自己知道的一些关于辨认毒草、配置基础药粉的方法坦诚相告,当然,核心的、涉及婆婆秘传或者她自己摸索出的危险配方,她守口如瓶。
她的“识趣”和“能力”,让岩刚寨老对她的观感改善了不少。
然而,阿雅那边的敌意却与日俱增。她不能容忍一个她一直瞧不起的“坟婆”竟然可能威胁到她在寨子中的地位(她也是巫女候选人之一)。她和她的小团体开始更加频繁地找林月麻烦,言语上的挑衅升级为一些小动作,比如偷偷往林月晾晒的草药上洒水,或者在她必经之路上设置一些恶作剧的陷阱。
林月对此的处理方式是——加倍奉还,并且手段更隐蔽,更让人抓不住把柄。
阿雅在她草药上洒水?第二天阿雅自己精心养护的、准备在巫女祭上展示的蛊虫就莫名其妙萎靡不振。
阿雅在路上设绊索?当晚阿雅自己就在家门口摔了个狗吃屎,摔碎了心爱的银镯。
次数多了,阿雅又惊又怒,却始终查不到是林月所为(林月利用对后山植物的了解,调配了一些无色无味却能影响昆虫或让人暂时失衡的药粉),只能将这笔账记在心里,恨意更深。
林月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就是要让阿雅知道,她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招惹她,是要付出代价的。
在应对这些明枪暗箭的同时,林月并没有放松对婆婆死因和青铜铃铛的调查。
她利用守坟人的身份,多次进入后山禁地边缘查探(不敢深入噬魂洞)。她发现婆婆当年居住的、靠近禁地的一处废弃小屋里,似乎有被翻动过的痕迹,虽然很隐蔽。她在屋角的缝隙里,找到了一小片被撕破的、带着奇异香料的布条,这香料似乎是巫女炼制某种特殊蛊药时才会用到的。
而那个青铜铃铛,在她某次尝试着将一丝微弱的精神力(或许是巫女所谓的“灵觉”?)注入其中时,竟然微微震动了一下,虽然依旧没有声音,但她仿佛听到了一声极轻微的、来自遥远地方的叹息!
这发现让她心惊肉跳!这铃铛果然不是凡物!它似乎能与某种力量产生共鸣!
她不敢再轻易尝试,将铃铛贴身藏好,决定等找到更多线索再说。
时间在紧张的氛围中流逝,距离巫女祭只剩下最后一个月。
这天,寨子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外出云游数月的首席巫女桑兰,回来了!
桑兰巫女在黑水寨地位尊崇,法力高深,连寨主都要敬她三分。她的回归,让原本就暗流涌动的寨子,气氛更加微妙。所有人都知道,巫女祭上最终的人选,很大程度上将取决于桑兰巫女的意见。
阿雅立刻变得活跃起来,整天围在桑兰巫女身边献殷勤,展示自己培养的蛊虫和学习成果。
林月则依旧保持低调,每日例行公事般去后山巡视,打理她的草药,仿佛对巫女祭并不关心。但她知道,关键时刻即将到来。
桑兰巫女回归后的第三天,派人将林月叫到了她的竹楼。
这是林月第一次近距离面对这位寨子的实际精神领袖。桑兰巫女看起来四十多岁,面容肃穆,眼神深邃,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各种草药和香料混合的奇异气味。
“林月,”桑兰巫女的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听说你最近,帮寨子里解决了不少麻烦?”
林月低着头,恭敬地回答:“回巫女大人,只是尽守坟人的本分,略懂些粗浅的草药知识,不敢居功。”
“守坟人的本分……”桑兰巫女重复了一句,目光锐利地扫过林月,“你婆婆当年,也是尽本分之人。可惜……”
她话没说完,但林月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了自己。
“你婆婆去世前,可曾留下什么特别的东西?或者,交代过你什么?”桑兰巫女突然问道。
林月心中警铃大作!来了!果然问到婆婆的遗物了!
她面上不动声色,依旧低着头:“婆婆去得突然,并未留下什么特别的东西。只叮嘱我好好看守祖坟,不要……不要靠近禁地噬魂洞。”
她刻意提到了噬魂洞,留意着桑兰巫女的反应。
桑兰巫女眼神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嗯,你婆婆说得对。噬魂洞乃寨中禁地,凶险异常,切记不可靠近。”
她又询问了几句关于后山情况和林月所懂草药的问题,林月都谨慎地回答了。
最后,桑兰巫女挥了挥手:“好了,你下去吧。巫女祭在即,你好自为之。”
林月行礼退出,走出竹楼,后背已经沁出一层冷汗。
桑兰巫女对她显然有所怀疑和试探,尤其是关于婆婆的遗物。那个青铜铃铛,绝对是个烫手山芋!
而且,她隐隐感觉,桑兰巫女似乎对婆婆的死,知道些什么……
情况越来越复杂了。
她抬头望向云雾缭绕的后山禁地方向,眼神坚定。
无论如何,巫女祭,她必须全力以赴。这不仅关乎任务,更关乎她能否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寨子里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