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俘虏巴图和被捆成粽子的白毛狼王,一行人拖着疲惫却兴奋的步伐返回冰河镇。夕阳将他们的影子在雪地上拉得老长,忠叔身上还插着几根折断的箭矢,走起路来却依旧龙行虎步,只是偶尔会因为牵扯伤口而微微咧嘴,带出一丝不协调的抽动,仿佛下一秒就要起舞,看得人心惊肉跳。
镇口早已聚集了不少闻讯而来的镇民。当他们看到不可一世的雪狼盟小头目巴图像只死狗一样被拖回来,尤其是看到那头令全镇人谈之色变的狼王被捆得结结实实,只能发出委屈的“呜呜”声时,先是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英雄!他们是真正的英雄!”
“狼王被抓了!我们安全了!”
“感谢诸位英雄为民除害!”
人群涌了上来,感激涕零,几乎要将萧凡等人抬起抛向空中。客栈掌柜更是激动得老泪纵横,表示今晚所有消费全免,还要大摆宴席为英雄们庆功!
苏芊芊和江淼也挤在人群前头。苏芊芊小脸兴奋得通红,与有荣焉地挺起小胸脯。江淼则一边躲避着人群的推搡,一边不忘掏出小本本飞快记录:“冰河镇民众自发组织欢迎仪式,产生轻微拥挤,可能造成衣物磨损,需申请形象维护费…成功擒获匪首及狼王,重大立功表现,集体奖金及个人突出贡献奖需尽快核算…”
回到“雪融居”客栈,众人先是处理伤势。忠叔的箭伤看着吓人,但大多只是皮肉伤,他运功逼出箭头,敷上金疮药,以他强悍的体魄,已无大碍。其他人的消耗更大些,需要调息恢复。
狼王被关进了客栈后院一个加固的铁笼子里,由两名剑阁弟子看守。这畜生虽然被捆着,但血红的眼睛依旧凶光四射,低吼不断,吓得客栈的看门狗夹着尾巴躲得老远。
至于巴图,则被单独关在一间柴房里,由忠叔和欧阳倩亲自审讯。
然而,审讯进行得并不顺利。
无论欧阳倩如何厉声质问,或是忠叔释放出骇人的气势压迫,那个独眼龙巴图就像个锯嘴葫芦,一言不发,只用那只独眼阴狠地瞪着他们,嘴角甚至带着一丝嘲讽的冷笑。
“看来是个硬骨头。”欧阳倩蹙眉。
忠叔沉吟片刻,道:“无妨。雪狼盟的人,多是亡命之徒,轻易不会开口。但他落在我们手里,本身就是重要线索。而且,狼王在此,或许能引出背后真正的‘牧狼人’。”
夜幕降临,客栈大堂果然摆开了丰盛的宴席。镇上的头面人物和不少胆大的镇民都来作陪,气氛热烈。烤得金黄的雪羊,炖得烂熟的牦牛肉,烈得烧喉的“烈焰烧”,还有各种北境特色的奶制品和面食,摆满了长条木桌。
苏芊芊作为“金主”,自然被奉为上宾,坐在主位旁,小脸喝得红扑扑的,听着周围人的奉承,笑得见牙不见眼。江淼则充分发挥了“打工人”的机灵劲,穿梭在席间,一边替苏芊芊挡酒(主要是怕她喝多了乱承诺加钱),一边跟镇民们套近乎,打听雪狼盟和北境的其他消息,美其名曰“信息收集,便于后续风险评估及商业合作”。
萧凡挨着欧阳小敏坐着,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心情也放松了不少。他体内的“混元一气”似乎因为白天的消耗和此刻的放松而变得温顺了许多,只是看着满桌油腻的烤肉,鼻子又有点痒痒的。
“阿嚏!”一个小喷嚏打出,气流吹动了面前酒杯里的酒水,泛起涟漪。
旁边的镇民却纷纷叫好:“英雄连打喷嚏都如此威武!”
萧凡:“…” 只好尴尬地笑笑。
欧阳小敏安静地吃着东西,偶尔抬眼看看萧凡的窘态,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她虽不喜喧闹,但此刻的氛围,让她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属于人间的烟火气,冲淡了剑心蒙尘带来的孤寂感。
焰灵姬则成了宴会的另一个焦点。她容貌妖娆,举止大胆,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烈酒,面不改色,还跟几个北境汉子掰起了手腕,玉手轻轻一按,就将对方粗壮的手臂压倒在桌上,引来阵阵喝彩。她似乎很享受这种放纵的感觉。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越发高涨。有镇民提议让英雄们展示一下绝技助兴。
欧阳倩推辞不过,便演练了一套精妙的剑法,剑光闪烁,寒气逼人,赢得满堂彩。
焰灵姬指尖燃起火焰,在空中幻化出飞鸟、游鱼等形状,灵动非凡,引得众人惊叹连连。
轮到忠叔时,大家都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这位老英雄白天展现的实力可是有目共睹。
忠叔本不想表演,但架不住众人热情,只好走到场中空地,抱拳道:“老朽粗人一个,只会几手庄稼把式,献丑了。”
说罢,他拉开架势,打了一套看似朴实无华、实则蕴含刚猛劲力的拳法。拳风呼啸,气势沉雄,看得众人如痴如醉。
然而,打着打着,或许是酒意上头,或许是伤势牵扯,又或许是苏芊芊那神奇药物的后遗症在放松状态下被激发——忠叔的动作开始逐渐变味!
一个弓步冲拳后,接上一个本该是稳如泰山的马步沉肘,他却突然脖子一梗,肩膀一耸,带动腰肢做了一个极其突兀的扭动,仿佛在躲避什么无形的攻击,紧接着又是一个流畅却与拳法格格不入的滑步…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场中那位德高望重的老英雄,拳法越来越快,但夹杂的诡异舞步也越来越多,时而像在插秧,时而像在祈雨,时而像喝醉了要摔跤,偏偏每一招一式又都蕴含着可怕的力量,带起的劲风吹得附近桌上的碗碟嗡嗡作响!
这…这是某种深奥的…战舞?!
镇民们面面相觑,想鼓掌又觉得哪里不对,不鼓掌又怕失了礼数。
苏芊芊捂住了脸,不忍直视。江淼则眼睛放光,小声对苏芊芊说:“大小姐!看到了吗?忠叔这独特的才艺!若是包装一下,搞个‘战神尬舞巡回演出’,绝对能轰动大江南北!票房分成…”
萧凡憋笑憋得肩膀直抖,偷偷看向欧阳小敏,发现她也是嘴角微抽,显然在极力忍耐。
最后还是欧阳倩反应快,连忙上前,假装请教拳法精要,巧妙地打断了忠叔这即将走向失控的“表演”。
忠叔也意识到自己可能又“失态”了,老脸一红,赶紧收势,讪讪地抱拳退回座位,闷头喝酒,再也不肯抬头。
这场小小的意外,反而让宴会的气氛更加轻松古怪起来。
宴席一直持续到深夜才散场。
回到房间,萧凡因为喝了点酒,又经历了白天的激战,很快就沉沉睡去。梦里,他仿佛又听到了那诡异的哨声,看到了无数血红的狼眼,还有慕容嫣那模糊而阴冷的笑容…
而在他隔壁房间,欧阳小敏并未入睡。她站在窗前,望着窗外冰河镇寂静的夜景和远处连绵的雪山。指尖轻轻拂过定坤冰凉的剑身。
虽然今日擒获了巴图和狼王,但背后的谜团并未解开。雪狼盟、神秘的牧狼人、可能与慕容嫣有关的驯兽术…还有父亲那具被操控的魔躯,是否真的就在这片冰雪荒原之下?
前路,依旧迷雾重重。
但不知为何,想到隔壁那个睡得毫无形象、喷嚏震天却总能歪打正着的家伙,想到外面大堂里那个虽然尬舞却能以身为盾守护她的老仆,想到这一路同行、性格各异却渐渐凝聚的伙伴…
她心中的寒意,似乎被驱散了些许。
至少,她不再是独自一人面对这一切。
就在这时,楼下后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狼嚎和看守弟子的呵斥声!
欧阳小敏眸光一凛,瞬间抓起定坤剑,闪身出房。
看来,今晚注定不会平静。
(第一百二十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