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镜，或已为人所控。”
墨渊的声音不高，却如同九天惊雷，在死寂的演武场上空轰然炸响！
短暂的极致安静后，是更加汹涌的哗然与骚动！
“什么？镇魂镜被操控？”
“这怎么可能？！那可是镇宗法宝！”
“墨师叔是为了维护那妖女，口不择言了吧！”
“难道真有内奸？”
质疑、震惊、愤怒、茫然……种种情绪在人群中交织、爆发。高台之上，诸位长老的脸色也是骤变。镇魂镜乃宗门重器，若真被操控，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青云宗的根基都受到了侵蚀！
“墨渊！你放肆！”吴清风须发皆张，怒不可遏，“镇魂镜乃祖师所传，岂容你污蔑！分明是你师徒二人心中有鬼，意图搅乱视听！”
玄诚道人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目光锐利地看向墨渊：“墨师弟，此话非同小可，你可有凭证？”
墨渊神色不变，目光平静地迎向掌门：“凭证？方才镜面异动，魔气一闪而逝，诸位皆有所感。然，此魔气出现得太过突兀，与小小周身纯净灵力格格不入，如同无根之木，无源之水。若非镜体本身或操控者出了纰漏，便是有人以极高明的手段，将一缕外来魔气瞬间打入镜中，嫁祸于人。”
他顿了顿，声音更冷：“无论是哪种可能，都证明此镜，或持镜之人，已不可信。”
“强词夺理！”吴清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墨渊，“掌门师兄，此獠已然入魔，竟敢污蔑镇宗神器，动摇我宗门根基！臣请掌门下令，将此二人即刻拿下，严加审问！”
台下不少被煽动的弟子也跟着鼓噪起来。
“拿下他们！”
“维护宗门尊严！”
形势急转直下，墨渊和小小仿佛成了整个宗门的公敌。云小小紧紧抓着师父的衣角，小脸惨白如纸，但看着师父那如山岳般岿然不动的背影，她心中竟也生出了一丝奇异的勇气。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丹鼎峰长老，那位须发皆白、擅长医道与鉴定的清虚老人，缓缓开口：“掌门师兄，墨师侄所言，虽无实证，却也不无道理。镇魂镜关系重大，若真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不若……由老朽亲自上前，查验一番镜体，如何？”
清虚长老德高望重，素来中立，他的提议，让躁动的场面稍稍平息。
玄诚道人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有劳清虚师弟。”
清虚长老起身，走向那悬浮的镇魂镜。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然而，就在清虚长老的手即将触碰到镇魂镜的刹那——
异变再生！
那古朴的镇魂镜猛地爆发出刺目的乌光！一股远比之前清晰、浓郁十倍的精纯魔气，如同压抑了千万年的火山，轰然从镜面喷薄而出！镜面之上，不再是模糊的黑影，而是清晰地显现出一只疯狂、暴戾、充满无尽怨恨的魔瞳虚影！
“吼——！”
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咆哮自镜中传出，震得不少修为较低的弟子耳鼻溢血，心神剧震！
那魔瞳死死地“盯”住了距离最近的清虚长老，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污秽魔光，带着侵蚀神魂、污浊法宝的可怕力量，猛地射向清虚长老！
事发突然，距离太近！清虚长老虽修为高深，却也措手不及，眼看就要被魔光击中！
“小心！”
一声冷喝，一道青色身影后发先至！是墨渊！
他并未出剑，而是并指如剑，指尖吞吐着凝练到极致的太阴剑元，化作一道薄如蝉翼、却仿佛能切割空间的淡蓝色冰刃，精准无比地斩在了那道魔光之上！
“嗤——！”
如同热刀切入牛油，污秽的魔光被那极致寒冷的剑元瞬间从中剖开，湮灭于无形！但那股反震之力，以及魔光中蕴含的恐怖侵蚀意念，也让墨渊身形微微一晃，指尖萦绕的剑元黯淡了几分。
而就在墨渊出手拦截魔光的同一瞬间，那镇魂镜仿佛耗尽了所有力量，镜面上的魔瞳虚影发出一声不甘的尖啸，骤然溃散。整个镜体“咔嚓”一声，从中间裂开一道清晰的缝隙，灵光尽失，变得如同凡铁，从空中坠落在地。
镜，碎了。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电光火石间的惊变惊呆了。
镇魂镜……竟然真的自行爆发了如此恐怖的魔气？！还主动攻击了清虚长老？！若非墨渊出手……
清虚长老惊魂未定，看着地上灵性尽失、裂成两半的镇魂镜，又看了看收指而立、气息微乱的墨渊，脸色变幻不定，最终长叹一声，对着墨渊郑重一礼：“多谢墨师侄出手相救。”
这一礼，胜过千言万语。
吴清风张了张嘴，看着那碎裂的镜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再也说不出指责的话来。事实胜于雄辩，镇魂镜本身出了问题，那之前对云小小的所有指控，自然都成了无根之萍。
玄诚道人面色阴沉如水，他看着碎裂的镇魂镜，眼中充满了痛心与震怒。宗门重器被魔气侵蚀至此，他们竟毫无察觉！这无疑是狠狠打了整个青云宗一记耳光！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目光扫过全场，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威严与冷厉：“镇魂镜为魔气所侵，今日之事，暂且到此为止！各峰弟子，严守本分，不得再妄议此事！诸位长老，随我至主殿议事！”
他看了一眼墨渊和小小，语气复杂：“墨师弟，你也来吧。”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小小的嫌疑在镇魂镜的自我爆炸下被洗清。但谁都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墨渊微微颔首，拉着小小的手，准备随掌门离开。
然而，就在小小心神放松，下意识地再次运转《太阴导引术》平复心绪的刹那——
她体内那被封印的魔念，仿佛受到了同源力量的终极召唤，以前所未有的力量，猛地撞击了一下封印！同时，幽荧急促而冰冷的声音在她心底尖叫响起：
“不对！小丫头，那镜子里残留的魔念核心气息……指向的不是封魔渊！”
“是丹鼎峰！是那个刚才差点被攻击的清虚老儿的方向！”
---
（第十六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