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族长离去时佝偻的背影,仿佛带走了屋内最后一丝暖意。书桌上,那卷用油布包裹的“龙兴秘藏”残图安静地躺着,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散发着无形而灼人的热量,吸引着屋内剩余三人的全部心神。
林枫、秦忠、赵灵儿(皇甫灵儿)的目光都落在那卷轴上,屋内一时寂静,只余下彼此略显沉重的呼吸声。巨额财富与军械的诱惑,与寻找之难、怀璧其罪的风险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矛盾感。
最终还是林枫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发出规律的轻响,这是他深度思考时的习惯。“秘藏虽好,却如镜花水月。当前大敌是狼族,此事需从长计议。秦叔,灵儿,你们有何看法?”
秦忠沉吟片刻,方正的脸上满是务实之色:“首领所言极是。当务之急是应对狼族。此图所标范围太大,盲目搜寻,耗费人力物力,且极易走漏风声,引来群狼环伺。依末将之见,当以固守为本,暗中留意相关线索即可。”
赵灵儿秀眉微蹙,轻声道:“秦将军说得在理。只是……我心中始终有些不安。先祖留下此图,难道仅仅是为了给后人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吗?如此重要的秘藏,其开启方式,会不会……另有玄机?”她继承了前朝皇室的血脉,对这类关乎国运的传承,似乎有着某种天然的直觉。
就在这时,已经走到门口的老族长,脚步忽然顿住了。他扶着门框,缓缓转过身,那双原本因卸下重担而略显浑浊的眼睛,此刻却重新闪烁起一种奇异的光芒,仿佛回忆起了什么极其重要却又被暂时遗忘的事情。
“首领……公主……老朽……老朽方才,还有一事,或许是年纪大了,险些忘了提及。”老族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又有一丝莫名的敬畏。
林枫心中一动,立刻道:“老族长请讲。”
老族长颤巍巍地走回几步,目光再次落在那油布包裹上,仿佛能穿透包裹,看到里面的残图。“关于这‘龙兴秘藏’……先祖口传中,除了地图和信物,还提及了一个……一个更为关键的条件。”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着古老相传、近乎神话的语言:“先祖曾言,龙兴秘藏,非仅人力可启。其内设有精妙绝伦的机关阵法,更关联着……景国初立时所依托的‘龙脉地气’。寻常之法,纵然找到确切位置,耗尽千斤之力,亦难撼动分毫。”
“那该如何开启?”林枫追问,心中隐隐预感到了什么。
老族长抬起头,目光第一次如此直接、如此深邃地看向林枫,那眼神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直视其灵魂深处。“唯有身负‘天命’者,以自身气运引动地脉共鸣,再辅以完整的阴阳鱼信物,方能真正打开秘藏之门,承继景国遗留之底蕴,否则,强行开启,只会引动机关,使秘藏自毁,永沉地底。”
“天命者?”秦忠浓眉紧锁,这个词对他而言,过于玄奥缥缈,“何谓天命者?莫非是指特定的血脉?”他说着,目光不自觉地看向了身负前朝嫡系血脉的赵灵儿。
赵灵儿也屏住了呼吸,这个说法,连她也未曾听老族长如此明确地提起过。
然而,老族长却缓缓摇了摇头,他的目光依旧牢牢锁定着林枫,那眼神中的探究与敬畏之色越来越浓。“非也,非也……皇室血脉,或许是与秘藏产生联系的引子,是信物的持有者,但并非先祖口中的‘天命者’。先祖遗训曾模糊提及,‘天命无常,非拘于血胤。当星移斗转,龙蛇起陆之时,自有应运而生之人,挟异宝,行非常之事,挽天倾于既倒。’”
“挟异宝,行非常之事……”老族长重复着这几个字,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神秘的韵律,他的眼神仿佛穿透了林枫,看到了他脑海中那无人可知的淡蓝色系统光幕,看到了那些超越时代的理念、精准无比的“古籍”图纸、乃至他崛起于微末的种种不可思议之处。
“首领,”老族长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颤抖,“您自出现以来,所行之事,所展之能,无一不是‘非常’。您带来的那些精妙器具、那些闻所未闻的条例、那些仿佛能预知未来的决策……还有您身上那种,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却又仿佛能改变世界的气息……”
他没有明说,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钥匙,在尝试开启林枫内心最深处的秘密。秦忠和赵灵儿也似乎被这话语引导,不约而同地看向林枫。是啊,细想起来,首领的出现和崛起,本身就充满了谜团。他的知识、他的手段、他那种仿佛能洞悉一切的冷静,确实不似凡人。
林枫表面平静,心中却已掀起了滔天巨浪!系统的存在,是他最大的秘密,从未向任何人透露半分。老族长这番话,虽然依旧笼罩在“天命”、“玄学”的外衣下,但其指向性,几乎已经触碰到了真相的边缘!难道这所谓的“天命”,与自己的穿越和系统,真的存在某种关联?这“龙兴秘藏”,难道并非单纯的前朝宝藏,而是隐藏着更深层次的、可能与这个世界本源相关的秘密?
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烛火不安地跳动着,将四个人的影子拉长、扭曲,投射在墙壁上,仿佛上演着一场无声的默剧。
林枫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他知道,此刻绝不能承认什么,但也无法完全否认。他迎着老族长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沉声道:“老族长所言,太过玄奇。林枫不过一介凡人,偶得机遇,有些许不同于常人的见识罢了,岂敢妄称‘天命’?当前之要务,乃是应对狼族,保全桃源。至于秘藏与天命之说,暂且存疑,待日后时机成熟,或有验证之日。”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将话题重新拉回了现实的危机上。
老族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不再追问,只是深深地向林枫行了一礼:“是老朽多言了。无论如何,秘藏与希望,老朽已交予首领。如何决断,全凭首领。老朽……告退。”这一次,他真正地转身离去,背影虽然依旧佝偻,却仿佛轻松了许多。
老族长走后,书房内再次陷入长久的沉默。
秦忠看向林枫的目光,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那不仅仅是下属对上级的忠诚,更掺杂了一丝对未知神秘的敬畏。赵灵儿则走到林枫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低声道:“林大哥,无论你是不是天命者,你都是灵儿的林大哥,是桃源的首领。”
林枫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手,感受着那份无条件的信任,心中稍定。他看向秦忠,语气恢复了往常的沉稳:“秦叔,今日之事,关乎重大,远超寻常。无论是灵儿的身世,还是这秘藏与虚无缥缈的天命,都需烂在心里。”
“末将明白!”秦忠肃然抱拳,“首领放心,秦忠此生,只认首领一人!”
林枫点了点头,目光再次落在那油布包裹上。
血脉的疑云,天命的暗示,系统的秘密……这几条原本看似不相干的线,似乎因为这幅前朝残图,被隐隐串联了起来。巨大的危机与缥缈的希望并存,而他自己,这个身怀异数的穿越者,仿佛不知不觉间,已经站在了一个巨大旋涡的中心。
“天命……”他低声自语,嘴角泛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那就让我看看,这天命,究竟要我如何吧。”
当务之急,依旧是在狼族的威胁下活下去。但自此以后,他追寻的目标,似乎又多了一个——弄清楚这“龙兴秘藏”与自己身上系统之间,那若有若无的联系。这或许,是解开自身穿越之谜,乃至在这个世界真正立足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