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代血清研制成功的消息，很快传遍了西山大营。
当濒死的京营士兵王大牛，在众人注视下，颤颤巍巍的喝下第一碗热粥时，整个大营爆发出欢呼。士兵们抛起头盔，医官们激动得相拥而泣，就连一向冷漠的西厂缇骑，眼角也有些湿润。
他们救回了一条命，这意味着，他们能救回更多的命。
然而，在这片欢庆的气氛中，只有两个人没有被感染。
临时搭建的实验室内，朱见济独自坐在那台先进的格物眼前，沉默不语。他的脸上没有喜悦，只有一片凝重。
在他身旁，科学院院长李泰刚刚也看完了显微镜下的景象，他刚才还因激动涨红的脸，现在已经一片煞白。
“陛下……这……这究竟是……”李泰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就在刚才，当所有人都沉浸在欢庆中时，朱见济带着最后一丝疑虑，重新观察了康复士兵的血液样本。
然后，他便看到了足以让所有喜悦都消失的一幕。
在放大的视野中，金色的二代守卫者正在快速的清扫着战场。可就在那些被撕裂的黑色病菌残骸中，一些最细小的碎片，在漂浮片刻后，竟开始缓缓的重新聚合。
这个过程很慢，甚至有些诡异。最终聚合而成的新病菌，活性与形态都远不如上一代。
但是，它们真的在自我修复。
这超出了朱见济的认知。这不只是生物学，更像是一种基于未知能量的不死妖术。
“传朕旨意。”朱见济缓缓站起身，声音很平静，“将此发现，列为烛龙专案最高机密。任何参与今日观察的人，若敢泄露半个字……夷三族。”
“另外，召钱铭、张昭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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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熙三年，十月十四，丑时三刻。**
万籁俱寂，寒星满天。
国家科学院那间戒备森严的地下实验室里，却是灯火通明。
“学生……学生不敢欺瞒陛下与老师！”
年轻的化学家钱铭，这位格物院的新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他因长期熬夜而苍白的脸上，交织着激动与恐惧，最终化为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的狂热。
“学生遵陛下旨意，将妖玉碎片与永熙灵光神石置于一处，用微弱光芒照射，观察其对守卫者活性的影响……然后，学生便看到了……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诡异景象！”
他语无伦次的指着实验台上两个正在发光的特制琉璃培养皿，声音都在发颤：
“陛下请看！老师请看！在第一个培养皿中，学生只放了极少量的妖玉粉末。在永熙灵光的微光照射下，其中守卫者的活性，竟真的比寻常状态下，提升了约莫……半成！它们吞噬病菌残骸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李泰闻言，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然而，钱铭的下一句话，让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但是！”钱铭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在第二个培养皿中，学生斗胆，将妖玉粉末的浓度提升了三倍！永熙之光的照射强度也增加了一倍！然后……可怕的变化，就在我眼前发生了！”
“那些……那些被我们当成神兵的守卫者，竟……竟有一部分，彻底疯了！”
“它们不再攻击病菌，反而开始疯狂的攻击、吞噬那些健康的细胞！”
“甚至它们自身也发生了变异！形态变得更小，穿透性更强，能轻易刺穿细胞！”
“我的天……”李泰听得心惊肉跳，他踉跄上前，凑到显微镜前，只看了一眼，便猛地后退几步，险些栽倒。
朱见济的脸色铁青。
这块诡异的妖玉，竟能救人，也能杀人。
它既能成为增强免疫力的神药，也能在特定条件下，变成诱导自体免疫系统崩溃，甚至制造出更恐怖超级病毒的魔引。
这双面神光，一面是生，一面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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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熙三年，十月十六，夜，御书房。**
暖炉中的银丝碳，发出轻微的“哔剥”声，殿内温暖如春。
朱见济，李泰，以及掌管东宫药房与情报的王瑾，这三人分别是帝国的决策者、首席科学家和心腹总管，正在此地进行一场无人知晓的密谈。
“陛下，此事……已超出了我们的认知。”李泰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迷茫与无力，“妖玉的力量正邪难辨，其原理我们一无所知。这已非格物所能解释，倒更像是传说中的巫蛊之术了。”
“王瑾，”朱见济没有理会他的丧气话，而是看向王瑾，“王甫之的府邸，还有其他发现吗？”
“回陛下，”王瑾躬身道，“臣已命人将其府邸掘地三尺。除了那枚妖玉，再无他物。只在其书房暗格内，发现几封与京中某位旧勋贵之间的密信，谈论的都是些京察考成的牢骚话，并未涉及妖玉。”
“那么，京中那位旧勋贵呢？”朱见济追问。
“臣也已秘查过。其人虽有不轨之心，却也只是贪墨结党之类的事。他甚至不知道王甫之手中有此等邪物。”王瑾答道。
“如此说来……”朱见济的指节，在冰凉的御案上无意识的敲击着，“此事，倒更有趣了。”
他缓缓起身，踱步到那幅巨大的天下舆图前，看着那复杂的疆域版图，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你们想。智者会怎么会把妖玉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王甫之这种外围成员？”
“除非……这妖玉，根本就不是智者会给他的！”
“或者说，并非是‘这一个’智者会！”
此言一出，李泰与王瑾都心中一震。
朱见济转过身，看着他们，眼中精光一闪。
“我大胆推测，这妖玉，并非今时之物，而更可能是……旧物！”
“这种能量晶体，或许根本不是天然形成，而是某个我们不知道的古老文明，甚至是史前智者会的炼金产物！它本就埋在西山某处，被贬到此地的王甫之无意中发现了。”
“而我们现在的敌人，这个当代的智者会，他们在京郊发动瘟疫，真正的目的或许根本不是示威与报复……”
朱见济的声音陡然压低，一字一顿的说：“他们，是在用这漫山遍野的蛇蛊病菌，作为一种诱饵和探针！去寻找……他们祖先遗忘的，散落在我大明各处的……圣遗物！”
李泰和王瑾只觉得不寒而栗，他们看着眼前的皇帝，眼神中满是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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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见济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他的思绪早已飘向了更深层次的问题。
“李泰！”
“臣在！”
“朕命你，立刻在科学院之下，成立超自然物质交叉对比研究司！”朱见济的命令快而精准，“将永熙之光放射矿石与这妖玉晶体列为最高研究对象！朕要你，不惜一切代价，一边提取妖玉里的变异物质，一边也要搞清楚，永熙之光背后辐射的原理！”
“朕要知道，这两股神秘力量，究竟是相生，还是相克！”
“臣……遵旨！”
一座更为隐秘、防护等级也更高的地下实验室，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科学院深处秘密动工。整个大明的科研力量，开始被整合起来，向一个更为深奥的领域发起冲锋。
与此同时，朱见济也将另一道密令，交给了他最信任的西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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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熙三年，十一月初。西厂，秘密档案库。**
这里是大明最机密的地方，空气中弥漫着故纸堆的气息，一排排书架存放着开国以来的无数秘密。
“传朕口谕。”朱见济亲自来到此地，对早已等候的小禄子下达了新指令。
“命西厂，联合锦衣卫，以及刚成立的皇家技术安全局，给朕做一件事——翻案！”
“所有与白莲教等邪教分支有关的谋逆案，都要翻出来；所有提到诡异矿脉、天降陨石的地理勘探图，都要找出来；所有和家族传承古玉、巫蛊之术有牵连的旧勋贵、地方豪强，都要重新审视……”
“但凡有一丝可疑，无论其地位多高，无论时隔多久，给朕……一查到底！”
“朕不信，他们的圣遗物，能在这片土地上埋得天衣无缝！”
“奴才……遵旨！”小禄子只觉得热血上涌，立刻领命。
他知道，一场席卷帝国官场的风暴，即将在皇帝的意志下掀起。
而就在朱见济双管齐下，一面向未知科技进军，一面向历史深处掘进时，一个意外的发现，让这盘棋变得更加复杂。
“陛下……陛下！！”
科学院新晋院士，在考古学与材料学上极有天赋的年轻人张昭，冲进了御书房，他手中高举着两份刚完成的材质分析报告，神色惊骇。
“臣……臣有……惊天之发现！”
朱见济放下手中一份关于宋代白莲教的密卷，皱眉道：“何事如此惊慌？”
“陛下请看！”张昭将两份报告并排摊在御案上。一份，是关于那柄来自美洲大陆的黑曜石箭头的分析。另一份，则是关于京郊妖玉中能量晶体的分析。
“陛下，臣……臣在这两件看似毫无关联的神物之中，竟都发现了一种……极其微量的，臣闻所未闻，也从未在任何典籍中见过的……”
他咽了口唾沫，用颤抖的声音，吐出了一个词：
“……神秘同位素。”
“臣……无从为其命名。此物似乎并非凡火可炼，能量衰变极为缓慢，仿佛……仿佛是自天地初开之时，便已存在……”
“臣斗胆，为其暂取一名……”
“臣，称其为——”
“混沌余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