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汉赵争锋
景王被废，囚于冷宫。其庶兄赵珩在风雨飘摇中继位，史称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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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基大典异常简朴。
赵珩身着黑色王服，站望海台上，台下是惶惶不安的群臣。他年已二十八，面容刚毅，眼神如海，与废王文弱的气质截然不同。
“诸位，”他的声音不高，却穿透海风，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三日前，本王做了一个梦。”
群臣屏息。
“梦中，先父文王立于巨舰之上，手指东方，言道：‘赵氏之兴，在海洋，不在陆土。’醒来后，本王深知此非梦境，而是先王托付。”
他走向台边，手指浩瀚的东海：“三百年前，我们的祖先乘船跨海，在这片土地上建立东赵。如今，我们却自困于海岛，忘记了海洋的召唤。”
礼部尚书刘文正上前一步：“殿下，景王新政虽未竟全功，然儒家礼法乃立国之本，海疆开拓劳民伤财，不如...”
“不如什么？”赵珩转身，目光如炬，“不如固守本岛，等待中原王朝的接纳？刘尚书，你可知昨日战报，我们的舰队十不存一，沿海三郡已落入敌手！”
他深吸一口气，从袖中取出一卷诏书。
“此为本王登基后第一道诏令——《海疆开拓令》重启诏。”
群臣哗然。
《海疆开拓令》是文王赵桓最富争议的政策，鼓励民间造船出海，开拓海外疆土，曾被景王以“劳民伤财”为由废止。
赵珩展开诏书，朗声诵读：“东海之广，不输中原；海洋之利，可养万民。自即日起，重启《海疆开拓令》，凡我东赵子民，皆可造船出海，所获土地，依例封爵...”
诵读完毕，他将诏书交给掌印官，目光扫过全场。
“这不是选择，而是生存。东赵四面环海，陆上强敌环伺，唯有向海而生，方有出路。”
他解下佩剑，重重插在台上：“本王在此立誓，十年之内，必使我东赵海疆扩大一倍，舰船千艘，成为真正的海上王国。此誓，天地为鉴，日月共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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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深夜。
个辆普通马车悄悄驶出王宫，在泥泞小路上颠簸前行。赵珩坐在车内，闭目沉思。对面坐着年轻的中书舍人张谦，正汇报着各方对《海疆开拓令》的反应。
“诸侯反应激烈，认为这是舍本逐末；儒家学士联名上书，称开拓海疆是弃文崇武；唯有海商和海爵们欢欣鼓舞。”
赵珩睁开眼：“林天南将军近况如何？”
张谦犹豫片刻：“林将军自被景王罢黜后，隐居在东海郡海边，据说...每日钓鱼饮酒，不问世事。”
“他是文王时期最杰出的海军统帅，只因反对收缩海军，就被罢黜。”赵珩望向窗外，“今夜，我们去见他。”
两个时辰后，马车在一处简陋的渔村前停下。
赵珩徒步走向海边的一间木屋，只见一个身影独坐礁石上，手持鱼竿，面对黑暗中的大海。
“林将军。”赵珩轻声道。
那人身形微顿，却不回头：“草民已非将军，殿下认错人了。”
赵珩不以为意，走上礁石，站在他身旁：“先父在世时常说，东赵有两位海军天才，一位是探索东海航路的郑海，另一位就是您，林天南。”
林天南终于转头，年约五十，面容沧桑，双眼却依然锐利：“文王若在天有灵，看到今日东赵海军之惨状，不知作何感想。”
赵珩直视他的眼睛：“所以本王来请将军出山，重整海军。”
林天南冷笑：“殿下可知，为何文王时期海军强盛，而景王时期一败涂地？”
“愿闻其详。”
“海军不只是战舰和水手，更是一整套体系。”林天南放下鱼竿，“造船的木料需要特定林场，帆布需要专门工坊，导航需要海图和星象知识，水手需要数年训练。景王裁撤海军，这些体系土崩瓦解，如今要重建，谈何容易？”
赵珩点头：“将军所言极是。所以本王不仅要重整海军，还要改革政事堂，让海爵与实干派官员参与决策，全面转向海洋战略。”
林天南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赵珩继续道：“本王知道，将军手中还有文王时期未完成的‘龙船’设计图。本王还知道，将军私下训练了一批年轻水手，就藏在附近岛屿上。”
林天南终于动容：“殿下如何得知？”
赵珩微笑：“因为本王是赵珩，不是赵睿。---本王一直掌握着“黑水台”……”
（“黑水台”乃东赵云龙大王建立的情报机构，在东赵势力极大，朝野尽知）
海浪拍打着礁石，两人在夜色中对视。
许久，林天南缓缓跪下：“臣，愿为殿下效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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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王宫政事堂。
赵珩端坐主位，两侧是六部尚书和重要官员。气氛紧张，所有人都知道，今天将决定东赵的未来走向。
赵珩开门见山：“今日议题只有一个：改革政事堂，设立海政司，专司海疆开拓事宜。”
户部尚书陈景明首先反对：“殿下，增设衙门必增开支，国库空虚，实在无力承担。”
“陈尚书，”赵珩平静回应，“据本王所知，去年的账目上，仅接待中原使臣一项就花费三十万两。而一艘主力战舰，造价不过五万两。”
陈景明脸色顿变：“这...”
“海军战败后，沿海三郡沦陷，税收减少多少，你比本王清楚。”赵珩语气转冷，“没有海军，东赵就是无壳之龟，任人宰割。”
礼部尚书刘文正紧接着发言：“殿下，礼部担忧的是，过度重视海洋，会使我东赵文化沦丧，沦为蛮夷。”
“蛮夷？”赵珩轻笑，“刘尚书，你身上穿的丝绸，喝茶的瓷器，写字的纸张，哪一样不是通过海贸得来？海洋不是蛮夷，而是通往更广阔世界的通道。”
他站起身，走向墙上的巨幅海图：“三个月前，一支商船队从南海带回一种新作物，名曰‘番薯’，耐旱高产，可活万人。这就是海洋带来的实惠。”
就在这时，侍卫通报：“海爵郑东海、孙海洋到。”
两位身着海商服饰的中年人走入政事堂，引起一阵骚动。海爵是文王时期设立的爵位，授予开拓海疆有功的平民，一直被传统贵族轻视。
“郑爱卿，”赵珩直接问道，“若朝廷全力支持，一年内能建造多少艘舰船？”
郑东海躬身回答：“若有足够资源和政策，初期可造大小舰船百艘，三年内可达三百艘。”
“孙爱卿，海商们可愿配合朝廷的海洋新战略？”
孙海洋声音洪亮：“陛下，海商们苦于限制久矣！若殿下真有意开拓海疆，我等愿出钱出力，共同发展！”
传统官员们面面相觑，他们从未见过商贾如此直白地在政事堂发言。
赵珩回到座位，目光坚定：“即日起，设立海政司，郑东海、孙海洋入政事堂议事。改组六部，各设海务侍郎一名。东赵全面转向海洋战略，任何人不得异议。”
反对声在赵珩决绝的态度面前，渐渐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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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的消息迅速传遍全国，激起千层浪。
在林天南的指挥下，沿海各地的船厂日夜赶工，新舰船一艘艘下水。郑东海和孙海洋利用自己的资源和网络，建立起一套战时海运体系。
然而，危机也随之而来。
一个月后，边境急报：汉军集结，准备趁东赵内政变革之际，一举攻占东海郡。
王宫内，灯火通明。
“敌军十万，分三路进发，五日内可达东海郡。”兵部尚书禀报军情，面色凝重。
群臣议论纷纷，主和派再次抬头。
“殿下，不如暂缓海军建设，集中资源防御陆上...”一位老臣建议道。
“不，”赵珩斩钉截铁，“这正是检验我们新体制的时候。”
他站起身，下达一连串命令：
“第一，启动战时海运，将沿海百姓和重要物资转移至安全岛屿。
“第二，新组建的海军舰队主动出击，骚扰敌军补给线。
“第三，发布‘海勇令’，招募熟悉水性的青年，扩充海军。
“第四，派遣使者，联络南方海岛部落，共抗敌军。”
命令一出，举座皆惊。这是东赵历史上第一次主动放弃陆上领土，全面依靠海洋进行防御。
林天南领命后，提出关键问题：“陛下，新海军尚未经过实战检验，主动出击风险极大。”
赵珩点头：“所以本王将亲自督战。”
群臣大惊，纷纷劝阻。
赵珩抬手制止：“先父文王曾言，王者不立危墙之下。但今日之东赵，已无安全之地。要么向海而生，要么坐以待毙。”
他走到林天南面前，解下佩剑递给他：“林将军，此剑为先父所赐，今日交予你，代本王指挥海军。你的每一个决策，都代表本王的意志。”
林天南郑重接过佩剑，眼中闪过决然：“臣，定不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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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之上，百艘新旧不一的战舰排列成阵。
赵珩站在旗舰“东赵号”的船头，用望远镜观察着远处的海岸线。那里，汉军的旗帜已经隐约可见。
“殿下，为何一定要亲自参战？”身旁的林天南问道，手中紧握赵珩赐予的佩剑。
赵珩放下望远镜：“将军，你记得郑海的故事吗？”
“探索东海航路的郑海？记得，他出海时已年过五十，所有人都说他太老，不该冒险。”
“但他还是去了。”赵珩望向远方，“因为他知道，有些路，必须有人先走。今日之战，不只是为退敌，更是为东赵开辟一条新路。”
号角声起，敌军开始登陆。
林天南下令舰队出击。新式“龙船”凭借其速度和火力，迅速切断敌军的前后联系。同时，预先埋伏的小船从侧翼发动火攻，海面上顿时火光冲天。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天。
傍晚时分，当前线传来汉海军主力被击败的消息时，整个舰队沸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