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缩在冰冷恶臭的管道深处，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
头顶上，手电光柱乱晃，传来气急败坏的叫骂和杂乱的脚步声。
“洞太窄了！下不去！”
“妈的！让他跑了！”
“查！这洞通到哪里？把下水道图纸找来！”
声音渐渐远去，但我知道，他们绝不会放弃。
我必须立刻离开！在他们封锁所有出口之前！
我拧亮迷你手电，微弱的光线下，眼前是一条狭窄、黏滑、布满污垢的圆形管道，向下倾斜，深不见底，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没有退路！只能向前！
我咬紧牙关，屏住呼吸，手脚并用地在冰冷粘稠的污水中向前爬行。管道壁滑腻不堪，每前进一步都异常艰难。腐烂物的臭味和氨气的刺激性气味几乎让我窒息。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出现一个岔路口。一条继续向下，一条水平延伸。
水平管道隐约有微弱的风和远处车辆驶过的沉闷回声。
城市主干道下水道！
我毫不犹豫地钻进了水平管道。
又爬行了仿佛一个世纪，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个微弱的光点！是检修井的格栅！
我奋力爬过去，透过格栅缝隙，看到了上方街道的灯光和车轮驶过的模糊影子。
出口！但格栅从外面锁死了！
我绝望地推了推，纹丝不动。
就在这时，远处管道传来模糊的、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犬吠！
他们带着狗追来了！
冰冷，刺骨的冰冷。粘稠，令人作呕的粘稠。恶臭，足以让灵魂窒息的恶臭。
我像一只掉进化粪池的老鼠，蜷缩在狭窄、湿滑、充满污物的圆形管道深处。污水浸透了我的衣服，粘稠的淤泥没过我的脚踝，每一下呼吸都吸入混合着腐烂有机物和化学物质的致命毒气。迷你手电的光线在浓稠的黑暗中显得如此微弱，只能照亮眼前一小片地狱般的景象：管壁上覆盖着厚厚的、油光发亮的黑色污垢，浑浊的污水缓缓流淌，水面上漂浮着难以名状的垃圾。
头顶上方，洞口处传来的叫骂声、杂乱的脚步声和手电光柱的晃动，像一把把悬在我头顶的利剑。虽然洞口狭窄暂时阻挡了他们，但我知道，这安全只是暂时的。
“洞太窄了！卡住了！下不去！”
“操！让那小子钻进去了！”
“快！去找这片的市政下水道图纸！查所有出口！通知下面的人封锁片区！”
“他跑不远！”
声音渐渐变得模糊、远去，似乎是上去调派人手和图纸了。但追捕的网，正在迅速收紧。
不能等！一秒都不能等！
求生的欲望压倒了生理上的极度不适和恐惧。我咬紧牙关，将迷你手电死死咬在嘴里，冰冷的手电外壳硌得牙齿生疼。我屏住呼吸，手脚并用，开始在这条狭窄、湿滑、充满未知危险的管道中，拼命向前爬行！
每一步都异常艰难。管道底部是厚厚的、滑腻的淤泥，双脚陷进去，拔出来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管壁湿滑无比，无处借力，我只能用胳膊肘和膝盖顶着粗糙的水泥管壁，一点一点地向前挪动。污水和污泥溅了我满头满脸，恶臭无孔不入，胃里翻江倒海，几次差点呕吐出来，又被我强行咽了回去。肺部火辣辣地疼，缺氧让我头晕目眩。
我不知道爬了多久，时间在黑暗中失去了意义。就在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体力耗尽的时候，前方出现了微弱的气流和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光亮。管道在这里分岔了！一条继续以陡峭的角度向下，通向更深、更黑暗的地底；另一条则相对平缓地水平延伸，隐约能听到极远处传来车辆驶过路面时沉闷的隆隆声。
是城市主干道的下水道！通往更广阔的区域！
没有丝毫犹豫，我用尽最后力气，钻进了那条水平管道。这里稍微宽敞一点，但污水更深，流速也更急。我几乎是半爬半游，拼命向前。
又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意识开始模糊，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前方极远处，终于出现了一个清晰的、方形的光点！光线很微弱，但在绝对的黑暗中，如同灯塔般醒目！
出口！是路面上的检修井格栅！
希望给了我最后的力量！我像打了强心针，朝着那光亮拼命爬去！光线越来越近，我已经能透过格栅的缝隙，看到上方路灯昏黄的光晕，以及偶尔快速驶过的汽车轮胎的模糊影子！
终于，我爬到了格栅下方。这是一个标准的圆形检修井，井壁有生锈的铁梯。我颤抖着抓住冰冷的梯子，挣扎着站起身，用力向上推了推沉重的铸铁格栅盖——
“哐！”
格栅盖纹丝不动！从外面被锁死了！或者是因为常年不动而锈死了！
绝望瞬间攫住了我的心！我发疯似的用肩膀顶，用拳头砸，但厚重的格栅盖如同焊死一般！完了！最后的生路被堵死了！
就在我陷入绝望深渊之际——
“汪！汪汪汪——！”
一阵隐约的、却充满威胁的犬吠声，混合着杂乱的脚步声和男人的呼喝声，从我来时的管道深处，由远及近，清晰地传了过来！
声音在封闭的管道中产生回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他们带着搜索犬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