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下的笔记与长桌间的风
暮色漫进霍格沃茨礼堂时，漂浮的蜡烛已在穹顶织成了片摇曳的星海。斯莱特林长桌的银器在烛光下泛着冷光，烤孔雀的油脂正顺着银盘边缘缓缓滴落，琥珀色的南瓜汁在高脚杯里晃出细碎的涟漪。我刚在靠窗的位置坐下，青玉香囊里的灵狐便轻轻动了动，光屑从袋口漏出来，落在膝头的羊皮纸包上——里面是麦格教授借给我和赫敏的变形课笔记，上午那位戴圆眼镜的格兰芬多女生赫敏，特意把笔记先给了我，说“苏同学看起来更需要先看”，语气里的善意像刚出炉的热面包，暖得让人不忍拒绝。
“在吃你的最后晚餐吗？波特？你准备搭什么时候的火车回你的麻瓜世界去？”德拉科·马尔福的声音像冰锥刺破了长桌间的喧闹。他端着银餐盘，故意在哈利·波特对面的空位坐下，克拉布和高尔紧随其后。
哈利握着刀叉的手紧了紧，黑袍袖口下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总比只会躲在跟班身后耀武扬威强，马尔福。”
“你说什么？”马尔福猛地站起身，银盘里的烤土豆滚落在地，引来斯莱特林学生一阵低低的哄笑。罗恩·韦斯莱立刻拍着桌子站起来，红头发像团燃烧的火焰：“有本事冲我来！别欺负哈利！”
“韦斯莱家的穷酸鬼也配插嘴？”马尔福的目光扫过罗恩洗得发白的袖口，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你妈妈知道你把她缝补了三次的袍子穿来学校吗？”
我用银勺轻轻搅动着碗里的奶油蘑菇汤，汤面的涟漪映出长桌两端剑拔弩张的影子。这场景像极了族里小辈们为了块边角料灵玉争执不休的模样，幼稚得可笑，却又带着种鲜活的热气——在苏家老宅，连争吵都要披着温文尔雅的外衣，哪有这般不管不顾的直白。灵狐在香囊里打了个哈欠，光屑落在汤勺上，像撒了把会融化的星子。
“看来格兰芬多的勇气，只够用来吵架。”马尔福慢条斯理地坐下，用丝帕擦了擦指尖，“敢不敢来点真格的？今晚午夜，巫师决斗，我让你知道，纯血巫师的魔法可不是泥巴种能比的，只许用魔法杖，不准找帮手。怎么样？我看你连什么是巫师之间的决斗都还不知道吧？”
“他当然知道。”罗恩说，“我就是他的替补，你的替补呢？是谁？”
“克拉布是我的替补。”他说，“那么就约定半夜吧。我们在纪念品展览室里见，那儿经常不上锁的。”
哈利已经被激怒了：“我会去的。”
马尔福冷笑一声，端起餐盘起身，经过我身边时，特意停下脚步：“苏，我相信明天格兰芬多又会被扣分。”
我正用银叉叉起块烤三文鱼，鱼肉的油脂在烛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或许吧。”我淡淡应着，没抬头看他。马尔福大概以为这是默许，带着克拉布和高尔扬长而去，黑袍扫过餐桌边缘，带起一阵冷冽的风。
斯莱特林长桌依旧照常，高年级学生们在讨论今晚的星象，几个女生在小声分享日常。我慢慢吃着晚餐，挑了些清淡的蔬菜和一小碗海鲜粥——东方的胃终究还是更偏爱温润的食物。灵狐忽然用脑袋蹭了蹭我的手腕，香囊口的光屑突然变得明亮，像在提醒什么。我顺着它“看”的方向望去，格兰芬多长桌那边，赫敏正激动地跟哈利、罗恩说着什么，她的手指在空中快速比划，眉头拧成了疙瘩，而哈利和罗恩则背对着她，肩膀紧绷，显然没听进去。
没过多久，哈利和罗恩猛地站起身，气冲冲地往礼堂外走，黑袍的下摆几乎扫翻了旁边的南瓜汁壶。赫敏望着他们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魔法史》，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书页上的烫金标题。
我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将麦格教授的笔记放进丝绒袋里，起身走向格兰芬多长桌。石板地面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声响，经过赫奇帕奇长桌时，有个戴圆眼镜的男生好奇地打量着我的红绳铃铛，我朝他礼貌地点了点头，他立刻红着脸低下头去。
“格兰杰小姐。”我在她身边站定，声音压得很低，避免引来过多注意。
赫敏猛地抬头，眼镜滑到鼻尖，看清是我时，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苏同学？有事吗？”
“这个，还给你。”我将丝绒袋递给她，里面的羊皮纸发出轻微的摩擦声，“麦格教授的笔记，尤其是关于火柴变针时分子重组的批注。”
她接过袋子，指尖触到我的红绳铃铛，像被烫到般轻轻缩了缩，随即又恢复了镇定：“谢谢你。你先看了，我还担心会耽误你……”
“不会。”我望着她翻开笔记时认真的侧脸，烛光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你在笔记里画的分子结构图很清晰，比课本上的更容易懂。”
赫敏的脸颊微微泛红，像是没料到会被夸奖：“我只是觉得……文字有时候不够直观。对了，你刚才听到马尔福和哈利的话了吗？他们要去搞什么巫师决斗，这太疯狂了！校规里明确禁止……”
“我听到了。”我靠在身后的石柱上，望着格兰芬多长桌尽头那盏晃动的烛火，“马尔福的挑衅，哈利的应战，很像族里的少年们为了证明自己而约架。”
“约架？”赫敏愣了愣，随即皱起眉，“这可不是普通的约架！巫师决斗很危险，而且如果被费尔奇抓到，会被开除的！”她的语气里满是焦虑，手指紧紧攥着笔记的边缘，“我必须想办法阻止他们……”
“或许阻止不了。”我轻轻晃动手腕，红绳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有些事，只有试过才会甘心。”就像当年我在苏家祠堂，明知反抗父母会受罚，还是攥紧了那把匕首——少年人的倔强，从来都不讲道理。
赫敏显然不认同这个说法，她推了推眼镜，语气坚定：“不行，我得去找他们。如果他们非要去，至少得提醒他们注意费尔奇和他的猫……”她说着便站起身，怀里的笔记被抱得紧紧的，“谢谢你还我笔记，苏同学。哦对了，”她忽然想起什么，从袍子里掏出一小瓶透明液体，“这是我配的清醒剂，如果你晚上……需要的话。”
我接过小瓶，液体在烛光下泛着微光，带着薄荷的清香。“谢谢。”
她点点头，转身快步离开，蓝格子裙摆在长桌间划出轻快的弧线，像只急于归巢的知更鸟。我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礼堂门口，将小瓶放进青玉香囊旁的口袋里，灵狐在里面轻轻蹭了蹭瓶身，像是在确认里面的东西。
漂浮的蜡烛渐渐暗了些，穹顶的星光却愈发清晰。斯莱特林长桌的学生们陆续离开，银器碰撞的声响越来越稀疏。我最后看了眼格兰芬多长桌——那里还留着哈利和罗恩没吃完的烤香肠，旁边散落着几张巧克力蛙卡片，其中一张印着邓布利多的头像，正对着我眨眼睛。
转身离开时，腕间的红绳铃铛轻轻晃动，在寂静的礼堂里发出清越的回响。午夜的天文塔顶，大概会很热闹吧。我摸了摸口袋里的清醒剂，忽然觉得赫敏的担心，倒比马尔福的挑衅更让人觉得温暖——就像冬夜里的一杯热可可，或许阻止不了风雪，却能让人在寒意里，多几分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