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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转回斯内普遣退我的魔药论文之后的禁闭。

魔药课教室的门在身后沉重地合上,隔绝了斯内普教授那最后一道冰冷的视线。苏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阴冷的走廊里,微微停顿了片刻。她脸上那副顺从平静的面具缓缓褪去,红棕色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讥诮。

重写?当然会重写。而且会写得“完美无缺”。

接下来的时间,城堡图书馆最僻静的角落成了她最常待的地方。《高级魔药制作》被她翻来覆去地研读,每一处关于安眠剂的论述都被仔细标注。她甚至找来了几本更古老、权威性更高的魔药典籍进行交叉参考,确保每一个步骤、每一个原理的阐述都无懈可击,完全符合斯内普所要求的“规范”。

她并没有寻求赫敏·格兰杰的帮助——那太明显了,而且她也不需要。她自己的魔药天赋本就不弱,只是平时懒得在这些枯燥的规范上耗费心神。一旦她认真起来,效率和精准度都高得惊人。

羊皮纸被铺开,羽毛笔蘸上漆黑的墨水。她的字迹工整清晰,段落结构严谨,引经据典,数据详实。关于月长石粉末的稳定作用,关于缬草根与槲寄生浆果的最佳比例及其安全阈值,她写得清清楚楚,没有任何“臆想”或“创新”,完全复刻了最正统、最无可指摘的魔药理论。

甚至,她还特意在论文末尾,用一种近乎刻板的学术口吻,简要批判了“某些试图融合异域理论而忽视基础原理的冒险做法”可能带来的风险——完美地呼应了斯内普的指责,却又显得客观公正。

当这份崭新的、厚实了许多的论文完成时,它看起来不像是一份学生作业,更像是一篇可以提交给学术期刊的摘要。

禁闭当晚,她准时出现在斯内普办公室门口。地窖的空气比往常更加阴冷刺鼻。她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斯内普毫无温度的声音。

她推门而入,办公室内堆满了各种浸泡着古怪材料的玻璃罐,光线昏暗。斯内普正坐在一张巨大的黑木桌子后面,批改着一摞作业,头也没抬。

苏走到桌前,将那份论文轻轻放在桌面上,压在一本摊开的《毒菌大全》上面。

“教授,您要求重写的论文。”她的声音平静无波。

斯内普终于抬起头,黑色的眼睛像两潭深不可测的寒水,落在她脸上,然后又缓缓移向那卷论文。他没有立刻去拿,而是用那修长苍白的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仿佛在审视一件可疑的物品。

过了几秒钟,他才伸手拿起论文,迅速展开。他的目光像鹰隼一样扫过纸面,阅读速度快得惊人。他脸上的肌肉紧绷着,没有任何表情,但苏能感觉到他正在以一种极其苛刻的标准审视着每一个词句,寻找任何可能的、细微的错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办公室里只有羊皮纸翻动的轻微沙沙声。斯内普的眉头似乎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然后又缓缓松开。他看完了全文,甚至包括后面那段批判“异域理论”的附言。

他抬起眼,目光再次锁定苏,比之前更加锐利,带着一种几乎要将人看穿的审视。

“看来,偶尔的……‘额外辅导’,确实能激发出一些被隐藏的、微不足道的潜力。”他慢吞吞地说,声音低沉丝滑,每个词都像裹着冰渣,“虽然依旧缺乏真正的……洞察力。”

他将论文随手扔回桌上,仿佛那只是一张废纸。

“禁闭内容:处理一批非洲树蛇皮,要求剥离完整,不得有任何破损或残留组织。工具在那边。”他指了指墙角一个冒着淡淡寒气的石槽,里面堆着一些黑乎乎、粘腻的蛇皮,“做完才可以离开。”

他没有对论文本身再做任何评价。没有赞扬,但也没有再挑出任何错误。

苏微微颔首,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是,教授。”

她转身走向石槽,拿起一旁薄如蝉翼的特制银质小刀,开始处理那些冰冷滑腻的蛇皮。她的动作很快变得熟练而精准,每一刀都落在恰到好处的位置,剥离下的蛇皮完整而轻薄。

斯内普重新低下头批改作业,但偶尔,他那冰冷的视线会从羊皮纸上抬起,落在那个正安静地、高效地处理着恶心材料的斯莱特林女生背上,目光深处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深思。

这份论文完美得……过分。完美得像一个精心设计的、无声的反击。

处理非洲树蛇皮的过程枯燥而令人不适,冰冷的粘液沾在指尖,带着一股腥气。但苏的动作始终稳定而精准,仿佛她剥离的不是令人作呕的魔法材料,而是在进行一项精细的艺术创作。当她将最后一片完整无损、薄如蝉翼的蛇皮放入指定的容器中时,地窖墙上的魔法钟显示时间才刚刚过去不到一小时。

她仔细地清理了工具和自己的双手,确保没有留下一丝痕迹,然后才转身走向斯内普的书桌。他还在批改作业,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划出尖锐的声响,偶尔停顿,打上一个凌厉的“t”或“d”。

“教授,我处理完了。”她平静地汇报。

斯内普没有抬头,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表示知道的哼声。

苏却没有立刻离开。她站在原地,目光落在斯内普低垂的、被油腻黑发遮挡了一半的脸上。办公室内沉寂了片刻,只有羽毛笔划过的声音。

然后,她开口了,声音在寂静的地窖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纯粹学术探究的语气,仿佛刚才那一个小时的禁闭从未发生:

“教授,我有一个关于魔咒学的问题想请教您。”

斯内普书写的动作顿住了。他极其缓慢地抬起头,黑色的眼睛眯了起来,里面充满了毫不掩饰的不耐烦和怀疑,仿佛在审视一种新型的、试图蒙混过关的疥疮药水。他大概以为她会求情或者抱怨,却没想到是这样一个开场。

苏仿佛完全没有看到他眼中的警告,继续问道,语气认真:“快乐咒(假设指 cheering charm 一类)真的能带来快乐吗?它是作用于大脑,产生真正发自内心的愉悦情绪,还是仅仅是一种精神上的麻痹和欺骗,暂时屏蔽了负面感受?”她稍稍歪头,红棕色的眼睛里是纯粹的好奇,“如果对自己施展这个咒语,效果会有所不同吗?会不会因为施法者清楚这是魔法的效果而导致效用减弱?”

她停顿了一下,没等斯内普回答——或者说,没等他发作——又抛出了第二个问题:

“还有,漂浮咒。它的原理是抵消重力,还是赋予物体一个向上的恒定力?如果是后者,那么在施展咒语后,能否通过持续注入更多魔力,或者叠加另一个微弱的推进类咒语,来显着加快被漂浮物体的移动速度?这在理论上是否可行?”

她问完了,安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她的目光没有丝毫闪避,恰恰相反,她正仔细地、近乎贪婪地观察着斯内普的眼睛。那双总是蕴含着怒火、讥讽、冰冷的黑眼睛里,此刻确实闪过了一系列复杂的情绪:首先是猝不及防的错愕,似乎没料到会听到这样具体而超纲的理论问题;随即是被打扰的极度不悦和恼怒;紧接着,在那深邃的黑色后面,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短暂、几乎无法捕捉的……惊异?或许是对她问题本身角度的惊异,或许是对她在这种情境下还能提出这种问题的惊异。

她能读懂他的不悦和恼怒,这两种情绪她太熟悉了。但那更深层的、一闪而过的惊异,以及其他一些更晦暗、更难以名状的情绪,是她无法完全理解和体会的。那似乎是独属于西弗勒斯·斯内普的、深埋在层层盔甲之下的东西,她从未在任何人身上看到过类似的东西。

真是……有趣。

斯内普盯着她,过了好几秒,才用他那能把人冻僵的声音缓缓开口:“我以为这里是魔药办公室,而不是魔咒学理论研讨会,苏小姐。”他的每个字都像冰锥,“或者,一个小时的禁闭让你产生了某种不切实际的幻觉,认为我们有时间进行这种……毫无实际意义的学术空谈?”

然而,尽管他的语气充满了贬斥,但他并没有直接怒吼着让她“滚出去”。他那双黑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她,仿佛想从她坦然的表情下找出真正的意图。

“只是突然想到的问题,觉得或许只有您的见解才能给出最一针见血的答案。”苏回答道,语气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对知识的谦逊,“毕竟,魔药与魔咒在某些层面,或许有相通之处?比如都对人的精神状态产生影响?”

她再次巧妙地将话题绕了回来,并隐晦地恭维了他。

斯内普的嘴唇抿成一条更薄的线。他又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最终,他极其不耐烦地、语速极快地说道:

“快乐咒作用于情绪中枢,模拟愉悦反应,而非‘麻痹’。其效果取决于施法者功力与受术者潜意识抵抗程度,自我施放效力通常减半 due to 心理预设。至于漂浮咒……”他嗤笑一声,带着绝对的轻蔑,“如果你那贫瘠的大脑无法理解‘恒定悬浮力场’的基本概念,并愚蠢地试图用蛮力叠加咒语,结果只会是魔力冲突和物体失控——或者更糟,爆炸。现在,立刻,从我的办公室出去。”

他给出了答案,虽然充满嘲讽和简化,但确实是答案。说完,他立刻低下头,重新拿起羽毛笔,用力地在一份论文上划了一个巨大的叉,仿佛要将所有被打扰的怒火都倾泻在上面。

“谢谢您,教授。您的解释非常……清晰。”苏微微颔首,语气听不出丝毫波动。

她转身离开,脚步平稳。直到走出地窖,回到相对明亮的走廊,她的嘴角才极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

不仅得到了答案,还看到了那双黑眼睛里更多有趣的情绪波动。

今天的收获,似乎比预期还要多那么一点。

地窖的门在那名斯莱特林女生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她最后那句听不出丝毫波澜的“谢谢”。办公室里重新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储存柜里某个黏液样本偶尔冒泡的咕嘟声。

西弗勒斯·斯内普手中的羽毛笔依旧悬在半空,那个巨大的、几乎要划破羊皮纸的“t”(巨怪)停留在原本属于隆巴顿那篇狗屁不通的论文上。他漆黑的眼眸深处,冰冷的怒火尚未平息,但其中已掺杂了更多复杂难辨的情绪。

他维持着低头的姿势许久未动,仿佛化成了一尊裹在黑袍里的石像。

鲁莽。 这是他第一个清晰的念头。愚蠢的鲁莽。 竟然在禁闭结束后,用这种蹩脚的方式试图……什么?挽回面子?证明她并非一无是处?还是某种更愚蠢的、格兰芬多式的挑衅?

但紧接着,那两个问题本身却在他极度擅长逻辑分析的大脑里自动回放起来。

快乐咒的作用机制……自我施放的效用衰减……漂浮咒的力场本质与叠加咒语的风险……

问题本身并不愚蠢。恰恰相反,它们精准地切入了魔咒学理论中几个相当微妙且通常不被低年级学生所关注的领域。尤其是关于自我施放快乐咒的心理预设影响,那甚至触及了一些高阶魔药学(特别是镇定剂和欢欣剂类别)才会考虑的心因性效应。

这绝不是一个普通二年级学生会突然“想到”的问题。更不是一个会在被罚禁闭、处理完令人作呕的材料后,还有心情“请教”的问题。

他的目光缓缓移向桌角那份她重写的论文。字迹工整,结构严谨,引据权威,无可挑剔,甚至还在末尾附上了一段对“异域理论”的批判——完美地迎合了他的要求,完美得像一个精心设计的嘲讽。

完美的敷衍。

他之前就察觉了。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女孩……苏……她身上有种极其矛盾的特质。平时在魔药课上表现只能算中规中矩,偶尔甚至有些心不在焉,但一旦被逼到角落,却能爆发出一种冰冷的、精准的、近乎可怕的执行力。无论是这篇论文,还是刚才那两个问题。

她提出问题的语气那般平静坦然,甚至带着一种虚假的谦逊。但她那双红棕色的眼睛……他回想起来,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害怕或恳求,也没有真正的求知若渴,只有一种……一种近乎观察般的专注,像是在记录他的反应。

她不是在寻求答案。至少不全是。

她是在试探。试探他的知识边界?试探他的容忍底线?还是试探……别的什么?

一阵极其细微的不安,像冰冷的蜘蛛,顺着他的脊椎爬了一下。这种无法完全看透、无法归类的学生,总是最麻烦的。她不像波特那样情绪外露,容易预测;也不像马尔福那样虚荣浅薄,易于操控。她更像一团迷雾,偶尔透出一点锐利的光,随即又隐没不见。

他猛地放下羽毛笔,发出清脆的响声,打破了地窖的寂静。他需要重新评估这个学生。她那份东方的背景,邓布利多语焉不详的提示,以及她此刻表现出来的、隐藏在顺从下的尖锐……

需要密切关注。 他最终下了论断。在搞清楚她真正的意图之前。

他的目光变得更深沉,更警惕。他挥了挥手,桌角的论文自动飞起,落入标着“斯莱特林二年级”的作业筐里,和其他论文混在一起,仿佛它毫无特殊之处。

然后,他重新拿起隆巴顿的论文,目光落在那个巨大的“t”上,眉头紧锁,仿佛要将所有被打乱的思绪和那丝莫名的不安,都再次牢牢锁回那副永远阴沉的面具之后。

地窖里,只剩下羽毛笔划破纸面的、愈发尖锐的声音。

地窖阴冷的空气被隔绝在身后,走廊里相对明亮的光线让苏微微眯了下眼。她脚步未停,向着斯莱特林地下室的方向走去,脸上那极细微的、转瞬即逝的弧度早已平复,恢复了一贯的淡漠。

但她的内心并非毫无波澜。

斯内普教授那番充满嘲讽却精准的回答,像一把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她脑中的某个匣子。快乐咒作用于情绪中枢,模拟愉悦反应,而非‘麻痹’。其效果取决于施法者功力与受术者潜意识抵抗程度,自我施放效力通常减半…

所以,快乐咒并不能真正带来“快乐”。它只是一种精巧的、对大脑的欺骗,一个魔法构建的虚假反应。那么,依赖于魔药原理的欢欣剂呢?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迅速在她脑中扎根、蔓延。欢欣剂……那种金灿灿的、能带来强烈幸福感和愉悦感的魔药。它的原理是什么?是直接刺激某些神经递质的分泌?还是像快乐咒一样,仅仅是一种更持久、更强烈的“模拟”?

如果是后者,那是否意味着,那种强烈的幸福感,也只是一场更为逼真的幻梦?一场化学和魔法共同编织的、自欺欺人的骗局?

或许我应该试试这个。

这个想法带着一种冷冰冰的、研究者的好奇在她心中浮现。不是出于对快乐的渴望,而是出于一种对机制和原理的探究欲。她想亲身体验一下,那种被描述的“强烈幸福感”究竟是什么样的质感?它与真正的、发自内心的愉悦(如果她还能清晰记得那种感觉的话)有何不同?其效力消退后,又会留下什么?

她想象着自己调制出一份完美的欢欣剂,看着它在玻璃瓶中闪烁着诱人的金色光芒。然后,喝下去……记录下所有的生理和心理反应,分析其作用时长、强度变化、以及可能的后遗症。

这听起来比研究枯燥的魔法史或者应付斯内普的论文要求有趣多了。就像得到了一件新的、更复杂的玩具。

她甚至开始在心里默默列出可能需要的材料:犰狳胆汁?薄荷?……还需要查阅一下《高级魔药制作》里关于欢欣剂的确切配方和注意事项。

她的步伐依旧平稳,黑棕色的发丝拂过苍白的脸颊,红棕色的眼睛望着前方走廊跳跃的火光,眼神专注,却并非看着眼前的景物,而是沉浸在自己刚刚发现的、一个值得深入“研究”的新课题之中。

至于这份“研究”可能涉及的风险和道德考量,丝毫不在她的顾虑范围内。对她而言,这只是一次有趣的、关于魔药与情绪之间关系的实验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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