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你够狠！”齐理对着镜头方向做了个鬼脸，转头就拽着还在蔫头耷脑的林澈，“小林！走！哥带你‘打劫’去！看上啥咱就换！”
说完一头扎进人堆，瞬间没了影。
聂淮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旁边一个卖手工木雕的小摊，没说话，只朝施屿偏了下头。
施屿会意，两人并肩，沉默地汇入人流，目标明确地朝一个看起来异常干净整洁的果脯摊子走去。
唐珏抱着胳膊，杵在一个烤得滋滋冒油、香气扑鼻的烤肠摊子前，浅蓝头发在暖黄灯光下显得毛茸茸的。
他眼睛盯着那油汪汪、焦香四溢的烤肠，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了一下，脸上却绷着，嘴角微微向下撇，浑身上下散发着我不高兴的气场。
周燃就站在他身后半步，影子几乎把他整个罩住。
“想吃？”周燃的声音低低地落在他耳边，带着点明知故问的笑意。
唐珏头一扭，鼻子里哼出一声，不看他：“不想。”
周燃也不恼，往前挪了半步，几乎跟他肩并肩，胳膊若有似无地蹭到他。
唐珏下意识往旁边躲了半步，结果差点撞到旁边挤过来的人。
周燃眼疾手快把他往自己这边轻轻一带，避开了。
“啧！”唐珏更烦了，想甩开他手。
“老板，”周燃已经不理他的别扭，直接对着烤肠摊主开口了，声音平稳，“两根，加辣。”
烤肠的香气更霸道地钻进鼻孔。
唐珏耳朵动了动，但脸还是绷着，眼神却忍不住往那油亮焦黄的肠上瞟。
“好嘞！帅哥稍等！”摊主麻利地翻动着烤肠。
周燃侧过头，嘴唇几乎贴着他耳廓，热气拂过：“真不吃？那我可自己吃了？两根哦。”
唐珏猛地扭头瞪他，浅蓝发丝都甩了一下：“周燃！你故意的！”
“嗯，”周燃居然承认了，嘴角那点弧度压都压不住，伸手自然地把他额前一缕不听话的头发拨开，“那唐老师赏个脸？陪我吃一根？我一个人吃不完，浪费。”
烤肠的香气，人群的喧闹，还有周燃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
唐珏那点强撑的别扭劲儿像被戳破的气球，噗一下泄了。
他撇撇嘴，终于肯正眼看周燃了，眼尾还带着点没消下去的委屈，声音闷闷的：“……加双倍辣酱。”
“老板，双倍辣。”周燃立刻对摊主说，声音里带着点得逞的笑意。
“得嘞！”
烤肠递过来，热乎乎的，油纸包着。唐珏接过去，吹了吹气，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烫得他直哈气，但焦脆的外皮裹着滚烫多汁的肉，混着刺激的辣酱在嘴里炸开，瞬间抚平了那点小情绪。
他满足地眯了眯眼，像只终于吃到鱼的猫，连带着看旁边周燃的眼神都顺眼了不少。
“好吃？”周燃看着他鼓着腮帮子吹气的样子，自己也咬了一口。
“还行吧。”唐珏含糊地应着，又咬了一大口，嘴角沾了点辣酱。
周燃抬手，用指腹极其自然地把他嘴角那点酱蹭掉，动作快得唐珏都没反应过来。
唐珏愣了一下，耳朵尖悄悄红了点，刚想说什么，就听见不远处齐理那极具穿透力的大嗓门：
“老聂！施屿！快看！我拿小林限量版游戏贴纸换的！牛逼不？！” 齐理举着一个巨大的、色彩极其艳丽的羽毛毽子，得意洋洋地冲刚走到果脯摊的聂淮和施屿挥舞。
林澈跟在他后面，一脸肉痛地看着自己空了的贴纸本子。
聂淮正拿起一小包果脯递给施屿检查，闻言眼皮都没抬，慢悠悠回了一句：“嗯，挺配的，跟你那花里胡哨的行李箱一样，丑得别致。”
齐理：“……”
林澈：“噗！”
篝火哔啵响，烤肉的香气混着草木灰的味道飘过来。
集市中间那个木头搭的小舞台围了不少人，暖黄的小灯泡串在头顶晃悠。
一个本地乐队在台上哼着民谣调子，吉他和手鼓的声音懒洋洋的。
唐珏正叼着根竹签，跟周燃嘀咕这吉他手扫弦的节奏感不错，就被齐理和林澈一左一右给架住了。
“唐小珏！来一个！”齐理嗓门贼大，震得旁边人直捂耳朵。
林澈眼睛亮晶晶的，晃着唐珏胳膊：“就是啊唐老师！求你了！网上刷你唱歌视频根本不过瘾！现场来一个嘛！”
那语气，活像讨糖吃的小孩儿。
唐珏把竹签一丢，翻了个白眼，胳膊肘精准捅向旁边看戏的周燃：“别闹！我是演戏的！要唱找周老师去！专业歌手在这儿呢！”
他推得那叫一个顺手。
周燃被他捅得闷哼一声，也不反驳，就抄着手站那儿，嘴角噙着点似笑非笑，一副我看你怎么躲的架势。
“哎呀珏哥！”林澈开始耍赖，拖长了调子，“就一首！你最好了！你看大家都等着呢！” 他手一划拉，指向周围被齐理那嗓子吸引过来的目光。
齐理更来劲了，胳膊肘拐了唐珏一下：“听见没！群众呼声！唐小珏你别怂啊！”
唐珏被他俩一唱一和弄得没辙，抬眼扫了一圈，暖黄灯光下都是善意的、起哄的笑脸。
他啧了一声，抬手胡乱抓了抓自己头发，把那点不自在压下去，下巴朝舞台方向一扬：“……行吧，服了你们。乐队老师！”他扬声，“孙老师那首，会吗？”
乐队主唱是个胡子拉碴的大叔，闻言咧嘴一笑，比了个oK的手势，手指在吉他弦上随意一拨，几个跳跃的音符就蹦了出来，瞬间把刚才的民谣氛围切换成了轻快的流行前奏。
台下瞬间“哇哦——”一片，手机纷纷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