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响了。
高途正要起身，被沈文琅按回沙发：“别动。”
他自己走过去开门。门外站着李月，身后跟着助理，两人手里各捧着一个大盒子。
“沈总，礼服已经改好了。”
沈文琅侧身让他们进来。高晴听见动静从房间探出头，眼睛一亮，小步凑到盒子旁边打转。
“你先试。”沈文琅对高途说。
高途拿起那套浅灰色的进了卧室。沈文琅跟进去，顺手带上了门。
高途解衬衫扣子，沈文琅已经把礼服展开，拎在手里等着了。
“抬手。”沈文琅说。
高途转过身。沈文琅帮他脱下衬衫，指尖碰到高途肩胛骨的时，他停了停：“今天的营养剂吃了没？”
“早上吃了。”
“怎么还是没长肉。”沈文琅皱了皱眉，把礼服披到他肩上。
衣服很合身。腰腹那里留了余地，不勒，但版型还在。沈文琅绕到前面帮他系扣子，一颗一颗，很仔细。
系到第三颗时，高途轻轻吸了口气。
沈文琅立刻停手：“怎么了？”
“没事。”高途手抚上小腹，“他动了一下。”
沈文琅盯着看了几秒，忽然弯下腰，把耳朵贴了上去。
“老实点。”他低声说，“试衣服呢。”
胎动停了。
沈文琅直起身，继续系扣子。
全部系好，他退后两步看了看。高途穿着礼服站在那儿，身形清瘦挺拔。
“转一圈。”沈文琅说。
高途慢慢转了个身。
沈文琅看了几秒，走上前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上。
“合身。”他说。
高途侧过头：“就这句？”
“不然呢。”沈文琅耳根微红，“要我说好看极了？”
高途低笑：“那倒不用。”
沈文琅松开他：“出去让他们看看吧。”
客厅里，李月见他们出来，问：“这次腰身感觉怎么样？紧不紧？”
“刚好，不紧。”高途说。
“那沈总也试试您那套？”李月转向沈文琅。
沈文琅拿着深灰色的礼服进了卧室。再出来时，整个人感觉都不一样了。深灰色剪裁利落，衬得他肩宽腰窄，那股锐气收了些，多了几分郑重。
他走到高途旁边站定。李月端详了几秒，笑了：“二位站一块儿真般配。”
高晴在旁边使劲点头。
李月打开配饰箱：“沈总，领结和口袋巾我这次也带了几个颜色，您看看喜欢……”
“用灰色系。”沈文琅直接说，“和礼服配就行。”
李月挑出两款，沈文琅指了指颜色深一点的那款。高途没意见。
“袖扣还是上次确认的那款吗？”李月问。
沈文琅打断她：“不是，袖扣我们自己准备。”
李月在本子上记了几笔，“那礼服和配饰就这样定了。婚礼当天我们会提前三小时到场。”
送走设计师，高晴也溜回房间。客厅安静下来。
沈文琅还穿着礼服，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高途在他身边坐下，拿起婚礼流程单看。
“下周二下午三点开始。”他念着时间，“宾客名单确认过了？”
“嗯。”沈文琅没睁眼，“花咏他们，公司几个高层，还有几个老朋友。”他顿了顿，“你那边……”
“有小晴就够了。”高途说。
沈文琅睁开眼看他。
高途平静地回看过去。这些年他习惯了独来独往，亲人就高晴一个。同事不少，但能称得上朋友的几乎没有。
沈文琅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然伸手把他拉进怀里。
“以后会有很多人。”他说。
高途怔了怔，明白他的意思。
以后沈文琅的亲友就是他的亲友，以后他们会有一个共同的圈子。
“嗯。”他应了一声，头靠在沈文琅肩上。
两人静静坐了一会儿。暮色渐渐漫进来的时候，沈文琅身体忽然一僵。他松开高途，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眉头微蹙。
“怎么了？”高途问。
“产检。”沈文琅盯着手机日历，“上次医生说复查，时间快到了。”
高途顿了顿：“我记得是下周三。”
“明天就去。”沈文琅划开手机屏幕，“提前几天没关系，早点检查早点安心。”
他说着点开了通讯录，找到李秘书的号码拨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
“沈总。”
“明天上午，”沈文琅语速很快，“给我预约陈主任的号，产检。”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瞬，李秘书才反应过来：“好的沈总。需要安排车吗？”
“不用，我自己开。”沈文琅说，“约人少的时间段。”
“明白。我马上联系，稍后给您回电。”李秘书说。
挂了电话，高途看着他：“不用这么急，下周也行。”
“不行。”沈文琅说，“婚礼前必须再检查一次。”
他重新靠回沙发，给李秘书补发信息：跟陈主任说，安排最好的诊室。
发完这条，沈文琅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再问问陈主任，孕吐厉害的话有什么办法能缓解，明天当面聊。
高途看着他发信息的样子，忽然开口：“你比我还紧张。”
沈文琅手指顿住，抬眼看他：“谁紧张了？我这是…这是正常安排。”
高途没再拆穿他。
几分钟后，手机震了一下。
沈文琅拿起来看，是李秘书的回复：“已约好明早九点，陈主任亲自接诊。”
沈文琅回了句“知道了”，把手机放到一边。
“明天九点。”他对高途说，“今晚早点睡。”
高途点头。
沈文琅站起身：“你坐着，我去洗把脸。”
他走向卫生间，高途留在客厅里。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那里还很平坦，但能感觉到一些细微的不同。
身体正在慢慢适应新生命的存在。
这时，手机在茶几上震了一下。
高途拿起来看，是高晴发来的信息：“哥，你们明天有什么安排吗？我明天调休，一天都闲着～”
他回复：“上午要去产检。”
信息刚发出去，高晴秒回：“产检？明天吗？我陪你去吧！”
高途打字：“不用，沈文琅在。”
“哦哦，那就好。记得检查完告诉我结果呀！”高晴又补了个加油的表情包。
“嗯。”
高途刚放下手机，沈文琅就从浴室出来了，手里拿着毛巾。
“谁的信息？”他随口问，把毛巾搭在椅背上，在高途身边坐下。
“小晴，说明天产检的事。”高途说。
沈文琅眉毛一挑，“那丫头不就在房间里？发什么信息，好像隔了十万八千里似的。”
高途唇角微弯：“可能觉得发信息方便。”
“方便什么。”沈文琅轻嗤一声，身体往高途那边靠了靠，“明天我陪你去，她跟去干什么，添乱。”
“我跟她说不用。”高途把手机放到一旁，“你在我旁边就行。”
沈文琅“嗯”了一声，目光落在高途脸上。客厅只开了盏落地灯，光线从侧面照过来。
高途靠在沙发里，手又轻轻搭在小腹上。明天要产检了，不知道小家伙长得多大了。上次检查时还只是个小豆芽，现在应该……
“不舒服？”沈文琅看着他问。
“没有。”高途放下手，“就是想想明天检查的事。”
沈文琅手伸过来，覆在他小腹上。
“明天就知道了。”他轻声说：“陈主任是顶尖的专家，他说没事就没事。”
高途点点头。
两人就这么静静坐了一会儿。
“文琅。”高途忽然开口。
“嗯？”
“如果…如果检查结果不好呢？”
沈文琅的手僵了一瞬。他转过头，盯着高途：“不会不好。”
“我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沈文琅说：“我找的是最好的医生，用的最好的药，你吃的每一顿都是按营养师配的。不会不好。”
高途看着他紧绷的侧脸，轻声说，“知道了。”
沈文琅这才放松了些，握住他的手。
“明天九点，”他说，“早上我煮点清淡的面，你多少吃点，不然抽血会晕。”
“嗯。”
“检查完去吃饭，然后回家休息。下午我要去趟公司，处理点事，很快就回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