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石头一样的药药。”羽瞳的神智还在迷糊中，回答的也是呀呀童语。
她将脸埋在羽晔的胸口，哼哼唧唧：“瞳瞳不喜欢吃药药。”
羽晔为人一向板正，从小也不怎么带过羽瞳，被中了毒的羽瞳一撒娇，有些不知所措，他僵硬的伸出手，迟疑的拍了两下羽瞳的背，然后对唐三昧伸出另一只手，示意唐三昧赶紧将酒给他。
唐三昧却很乐意看到羽晔这种窘态，故意慢吞吞的倒酒：“羽瞳从小就壮得像一头牛，我从来没听说她生病，她当年是为了什么吃药啊？”
“哦，她娘好像给她吃过一颗斩情丹。”羽晔语气很平淡的回答。
唐三昧一听手不稳，手里的海螺杯倾在桌上，酒味在内室散开，他撑着桌边，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羽晔：“你，你和映帘竟然给羽瞳吃斩情丹？！”
“是她给羽瞳吃，不是我和她。”羽晔皱起了眉头：“倒杯酒都倒不好，唐三，你还能做什么？”
“你，你，你！”唐三昧指着羽晔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才挫败的说：“为什么？映帘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以为你很明白。”羽晔拍拍羽瞳的手臂示意她松开自己，然后站起来走到桌边从唐三昧手中拿过酒壶倒酒。
唐三昧一脸挫败的往后退了半步坐在椅子上，深深的叹了口气：“是是是，我都知道，可你……既然成了夫妻你也就该对映帘好一点，何至于让映帘如此心灰意冷的喂羽瞳吃下斩情丹，难怪她从小到大都像缺根筋似的，我记得你们中好几个男孩子挺喜欢他的，各种示好她都不为所动，我原以为是你不喜欢从中作梗，却没想到是她被你们斩了情丝……”
“也没什么不好，毕竟修道之人要想大成，就得弃情绝爱，受得住孤苦冷寂，要有坚定的心智和韧性，吃了斩情丹她至少在弃情绝爱上已经领先其他人一步了。”羽晔将盛了酒的海螺杯送到羽瞳嘴边，唐三昧却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唐三昧皱着眉头质问：“趁着羽瞳这会神智迷糊，我要问一问你，既然你早知道羽瞳吃了斩情丹，这辈子都不会对男人心动，你为什么还要同意她和底星河的婚约？”
羽晔将手中盛了酒的海螺杯放到唐三昧的手中，然后人在床边坐下：“万年前天柱断，建木焚，上古瑞兽齐齐消失人间，真龙亦无处寻踪迹，都说当年龙族留下了两脉，一脉入水为鲛人，一脉就是我们东海羽家，我们月境天在东海这么多年，始终想找到化龙归宗的方法，却始终没有成功，三千多年前的那位令主和鲛人族族长打算融合两脉试试，于是就有了月境天和鲛人族每代必有的通婚。”
他看羽瞳抱着被子在嘤嘤嘤的假哭，心里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羽瞳的背：“选的都是羽家和鲛人族最强的一个，我当然如果不是那么争强好胜，非要在那场比试中去拔头筹，也不会和映帘成了一对怨偶。”
唐三昧听到这儿，兴师问罪的气势如虹立刻就萎靡不振了：“鲛人的寿命大多就是五百来岁，所以一般也就是五百年才选一对，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不能羽化的修士千年也就命陨了，算起来你不知道那一场是去成亲的比试也不奇怪啊，真是时也，命也。”
他看着手中的酒杯：“你不情愿，你以为映帘想嫁给你吗？她其实也有心上人，你婚后长住我琅嬛阁她可是偷着乐呢，说实话，有一度我都怀疑羽瞳不是你的女儿。”
“嗯，羽诗和底云轩私奔之后，前令主心灰意冷的来找到我，说他有意退位，如果我能和映帘生下孩子，他就把令主之位传给我。”羽晔握紧了拳头：“我是羽家这辈里最强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我认为我的修为和能力都足以匹配令主的位置。”
羽家选令主未必是要最强的，当时呼声最高的并不是羽晔，如果羽晔没有当上令主，等映帘死了之后，他或许会是羽家当代第一高手，那也不过是一个虚名罢了，他多年的苦修可不是为了一个虚名。
“我就说啊！怎么突然就生了个孩子！”唐三昧啧啧两声：“你真够丧心病狂的，映帘同意吗？你不会是用强的吧？”
“悬壶宫知味堂前任堂主可不止是你的朋友。”羽晔说：“我找他配了一味幻情丹，那一段日子映帘陷入了幻境，以为我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位阿哥。”
“你不要脸。”唐三昧很中肯的下了评价：“幻情丹见血既破，想来映帘生孩子的时候就清醒过来了，难怪她会给羽瞳吞下斩情丹，不用说了，这个斩情丹也是之前那位知味堂堂主配的，他这辈子就没做过正经药，救死扶伤一概不会，胡搅蛮缠那是全能。”
他叹了口气：“其实就算不强逼着你去通婚，这么多年为了复生龙血，你们月境天和鲛人族也有不少人结成道侣，生下的孩子也有那么十几个，却没有任何一个显现出真龙之象，传说这种东西拿来抬高一下自己身价就行了，没必要太当真啊。”
羽晔用很复杂的眼神看了唐三昧一眼，伸手将羽瞳右手的衣袖拉高，一只拉到肩膀，露出羽瞳上臂上一小片青色的鳞片：“羽瞳的背上还有一片。”
他掀起羽瞳的刘海，可以看到羽瞳的额头左右有两块些许的凸起：“如果被月境天或者鲛人族知道羽瞳身体有所谓的化龙之象，必定会逼她去和上一代通婚生下的那个孩子结亲，所以我才故意让她去应了我们家和羽诗家因为我娶了映帘而没成的婚约。”
唐三昧说：“其实你是心痛羽瞳的。”
“同意婚约又不是要她真的嫁给底星河，底星河先天体质羸弱于修仙一道根本有缘无分，作为一个寻常人他的寿元也不过就百年，百年之后他死了，羽瞳背着个未亡人也不用再另觅良婿，正好专心修炼。”羽晔语气冷酷的说：“短情绝爱听上去似乎是无所选择，但未必不是一种更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