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的深冬浸着暖光，暖阁外的红梅缀满枝头，檐下挂着的走马灯转得热闹，灯影映在雪地上，晃出细碎的光斑。甄嬛坐在案前，指尖拂过《万邦灯语录》的初稿，书页间夹着一盏迷你纸灯——是三十年前漠北草原初办灯节时，她和各族孩童一起糊的，灯面虽已褪色，却仍能辨出上面用通文画的“同心灯”图案，想起当年灯火映满草原的盛景。槿汐捧着个描金漆匣轻步进来，匣内铺着朱红绒布，静静躺着一尊青铜灯台，灯台铸着漠北的狼图腾灯、西域的新月灯、罗刹国的冰灯与中原的宫灯缠枝纹，灯座刻着“灯语照万邦”五字，是三方工匠以各族旧灯架的铜配件、灯盏的铁圈熔铸而成，灯芯处还嵌着一小块从漠北草原捡的萤石，夜里能泛出微光。
“娘娘，小巴图首领带着小巴图尔，阿依莎大汗携阿依努尔，还有罗刹国的小世子伊凡，明日一早就到京城了。”槿汐将木匣轻放在案上，青铜灯台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灯臂的纹路仿佛真要托着灯盏亮起，“他们带了各族的‘灯语信物’——漠北的狼图腾灯、西域的新月纱灯、罗刹国的冰灯模具，想在万邦集市办‘灯语大典’，一来为《万邦灯语录》定稿，把这些年各族创灯语、办灯节的事都记下来；二来要把这‘万邦同心灯台’供奉在继世碑旁的‘昭明阁’里，让后人凭灯忆昔，不忘四方共筑灯语的来路。”
甄嬛放下迷你纸灯，指尖抚过青铜灯台的灯臂，触到一处细微的刻痕——那是当年西域灯匠特意留下的“灯纹”，一圈圈像极了灯影的涟漪，象征三十年前四方合力创下的“灯语通”：漠北的狼灯摇三下表“平安”，西域的新月灯转两圈表“相聚”，罗刹国的冰灯亮三次表“求助”，中原的宫灯垂穗晃一下表“欢庆”，如今这些灯语已在各族通用，商队用灯语传信，百姓用灯语道贺，连孩童都能靠灯影辨心意。她轻声道：“让工部在继世碑北侧扩建昭明阁，阁门刻‘灯语照万邦，暖光传千秋’十字，字体选灵动的行书，像灯影般柔和；御膳房备齐各族深冬吃食，漠北的奶酒煮锅盔、西域的核桃糖、罗刹国的烤面包，再蒸些中原的豆沙包，都是灯节时能暖身子的吃食；另外，让画师绘一幅《万邦灯节图》，把漠北的草原灯阵、西域的绿洲灯市、罗刹国的冰灯展、中原的宫灯街都绘进去，连灯匠的工具、孩童的灯盏都要画细，挂在阁中央。”
次日清晨，京城的积雪刚停，官道旁的灯铺已开门，伙计忙着扎灯架、糊灯面，彩纸与竹篾的清香混着雪的凉意，飘满街巷。甄嬛站在午门城楼，远远看见一队人马缓缓驶来——最前方是四色仪仗灯，漠北的狼图腾灯缀着铜铃，风动铃响如灯语传信；西域的新月灯蒙着薄纱，阳光透过纱面映出柔和的光晕；罗刹国的冰灯模型裹着棉套，边缘还沾着未化的冰晶；中原的宫灯挂着红穗，四盏灯在风中轻晃，像一道铺着暖光的彩虹，把各族的灯节期盼都裹了进去。
旗阵后方，小巴图穿着玄色棉麻劲装，腰间佩着传承三代的“万邦护使”银佩，手里捧着个木盒；阿依莎身着西域织锦长裙，裙摆绣着连片灯纹与红梅，走起路来像带着一片灯市的生机，怀里抱着一卷纱灯；小世子牵着伊凡的手，两人都穿青色布袍，袖口绣着小小的青铜灯台纹样；三个孩童——小巴图尔、阿依努尔、伊凡，手拉手走在中间，小巴图尔举着松枝编的小篮，里面装着漠北的狼灯配件；阿依努尔抱着布包，裹着西域的灯用彩纱；伊凡捧着一本手绘册，封面上画着一盏亮着的同心灯，不时停下给路边灯匠看册子里的灯语插画，引得灯匠放下竹篾，凑过来指着插画里的冰灯说“这灯语我知道，亮三次是要求助”。
“奶奶！”小巴图尔率先策马奔来，马跑过雪地时溅起细碎的雪粒，翻身下马时小心护着手里的木盒，递过来时眼里亮得像灯芯，“这里面是漠北新扎的狼图腾灯，我和灯匠爷爷一起糊的灯面，上面的狼纹用了中原的剪纸法，比以前好看多了！爷爷说您当年教我们扎灯时，我们连竹篾都扎不直，现在我们的狼灯能在灯节上卖断货，灯匠们靠这手艺能给家里添新棉袄！我们想把狼灯放在昭明阁里，让后人也能看看我们漠北的灯艺！”甄嬛接过木盒，指尖抚过狼灯的竹架，扎得紧实又轻巧，灯面上的狼纹剪得栩栩如生，恍惚间想起三十五年前，各族灯匠围着竹篾，手把手教漠北青年扎灯架，手指被竹篾划破也不停，如今灯艺精进，心中满是慰藉。
阿依莎这时展开怀里的纱灯，那是西域灯匠们用“灯语通”技法扎的“万邦同心纱灯”：灯架用漠北的竹编技巧，灯面蒙着西域的薄纱，上面用中原的剪纸贴出各族灯语图案，罗刹国的冰灯纹样用金线勾勒，最后在灯穗上挂着四色小灯，分别刻着“平、安、相、聚”四字。纱灯的角落，用银线绣着一行小字：“昔年语隔灯异，四方共创；今岁灯语相通，共享暖光。”“娘娘，这纱灯能靠灯影传四种灯语，去年中原灯匠来学西域纱灯技法，今年他们扎的灯也能映出漠北的狼纹灯语了。我们想把这纱灯挂在昭明阁的正中央，再把灯语的用法刻在石墙上，让后人少走弯路，不用再像早年那样，对着陌生的灯影猜心意。”
伊凡最后递上手画册，封面画着青铜灯台，灯台上亮着四盏小灯，几个孩童正围着灯台学灯语，有的摇灯，有的转灯，有的晃灯穗，笑得露出了牙齿。内页里，是他和学堂伙伴一起画的灯语故事：第一页是甄嬛在漠北教灯匠剪灯面，手指捏着剪刀细细裁剪；第二页是巴图在灯市外帮灯匠搬灯架，灯架高得快遮住他的脸也不肯放；第三页是阿依莎给中原灯匠送西域彩纱，捧着纱卷像捧着珍宝；第四页是三个孩童在雪地里学摇狼灯，灯影晃得他们眯起了眼；最后一页画着各族人围着青铜灯台用灯语交流，漠北人摇狼灯表平安，西域人转新月灯表相聚，下面用通文写着：“我们的灯，亮在一起。”“外祖母，这是我和学堂伙伴一起画的，想让小孩子们知道，和平不是书本里的字，是灯影里的心意，是一起扎灯的欢喜，是看到灯亮起来时的温暖，是不用说话也能懂彼此的安心。”
甄嬛接过画册，指尖抚过画纸上孩童稚嫩的笔触，连灯影都画得像小云朵，却透着股认真劲儿，心中暖意如潮。她牵着三个孩子的手，沿着宫道走向万邦集市，道旁的灯铺前，灯匠们正忙着扎灯——有的在给宫灯贴剪纸，有的在给纱灯缝灯穗，有的在给冰灯模具刷油，偶尔有孩童提着刚做好的小灯跑过，灯影在雪地上拖出长长的尾巴，格外开心。路过一家灯坊时，掌柜还递上一盏刚扎好的兔子灯，说“娘娘尝尝鲜，这灯点上烛，兔子眼睛会亮”，甄嬛接过灯，摸了摸柔软的灯面，满是深冬的暖意。
万邦集市早已热闹非凡，比往日的集市多了几分“灯气”——有人摆着灯架演示扎灯技巧，竹篾在手里转得飞快，不一会儿就扎出个灯的形状；有人提着各色灯盏叫卖，狼灯、新月灯、冰灯、宫灯，各种样式都有；还有罗刹国的灯匠坐着演示冰灯制作，用模具把水冻成灯形，说“这灯在雪地里能亮一整晚”。昭明阁已扩建完成，阁身是青砖黛瓦，屋檐下挂着绘有灯纹的铜铃，风一吹便叮当作响，像灯语在传信；阁前的空地上，搭了个简易灯台，放着四盏各族的代表灯，等着大典时演示灯语。
走进阁内，《万邦灯节图》挂在正中央，足有两丈长，画得栩栩如生：漠北的草原灯阵摆成“同心”形状，狼灯在阵中亮得耀眼；西域的绿洲灯市挂满纱灯，灯影透过薄纱映在地上，像铺了层碎金；罗刹国的冰灯展摆在雪原上，冰灯里的烛火映得冰面晶莹；中原的宫灯街两侧挂满红灯，红穗在风中轻晃。百姓们围着画，指着自家熟悉的场景议论，“你看这草原灯阵，跟我们漠北灯节的一模一样，我去年还在阵里迷过路呢”“这冰灯，我家孩子去年冻了一个，亮了三天都没灭”，连小孩子都在找画里的小灯盏，热闹得像灯节当天的庆典。
阁两侧摆着各族的“灯语信物”，每样物件旁都立着块木牌，写着背后的故事：那盏漠北的旧狼灯，灯架已有些变形，木牌上写着“当年用这灯给迷路的商队传信，摇三下就有人来接应”；那盏西域的新月纱灯，纱面已有些破损，木牌上写着“第一次用灯语跟中原商队交流，转两圈他们就懂是要相聚”；那个罗刹国的冰灯模具，边缘还带着冰痕，木牌上写着“去年雪灾时，用这模具冻了百盏冰灯，亮三次就有邻族来送粮”；那盏中原的旧宫灯，灯穗已有些褪色，木牌上写着“第一次教漠北孩童灯语，晃一下灯穗他们就知道是要欢庆”。这些旧物件虽不起眼，却藏着各族用灯语传递心意的温暖，看得百姓们频频点头。
巳时三刻，灯语大典正式开始。甄嬛穿着绣有日月星辰的祭服，祭服的下摆绣着灯纹与光纹，手里握着青铜灯台的木柄，缓步走进昭明阁。台下的百姓瞬间安静下来，只有风吹铜铃的声响，与远处传来的孩童歌声相和——那是小巴图尔领着一群各族孩童，穿着各色小布袍，站在简易灯台前，齐声唱着《灯语歌》：“狼灯摇，新月转，冰灯亮，宫灯晃；同心台，立中央，万邦语，永明亮……”稚嫩的歌声穿过人群，落在每个人耳中，引得不少经历过早年语隔难通的老人红了眼眶，想起当年靠手势比划半天也说不清心意，再看如今靠灯语就能传情，忍不住擦了擦眼角。
“今日举办灯语大典，一为《万邦灯语录》定稿，铭记三十五年灯语岁月。”甄嬛的声音透过扩音筒传遍集市，温和却有力，“我们曾在草原上试灯语，一盏灯摇到烛火灭；曾在沙漠里扎灯架，竹篾断了一次又一次；曾在冰原上冻冰灯，手冻得握不住模具，就怕灯语传不出去，心意没人懂。多少人熬红了眼睛，多少人冻坏了手脚，才换来了今天的灯语相通、暖光满庭。”
“二为供奉万邦同心灯台。”她举起手中的青铜灯台，阳光照在灯台上，反射出柔和的光，“这灯台熔的是各族的旧灯具，藏的是四方的同心志。漠北的铜灯架、西域的银灯圈、罗刹国的铁灯模、中原的锡灯座，融在一起，就像我们各族人，借着同一盏灯的光，才有了今天的好光景。它不是一块冷冰冰的铜，是我们一起创灯语、一起扎灯盏、一起传心意的念想，要把它供在昭明阁里，让后人知道，相通的心意是靠一盏灯一盏灯试出来的，温暖的情谊是靠一束光一束光聚起来的。”
“三为祈愿将来，愿各族百姓承此灯语，永传暖光，永守和平。”她轻轻将青铜灯台放在阁中央的石座上，灯台与石座相触，发出一声轻响，像灯盏放在灯架上的轻碰，“灯语是桥，连着彼此的心意；暖光是盾，护着各族的安宁。愿我们的孩子，都能看懂灯影里的话，都能靠一盏灯找到同伴，都能知道，各族人在一起，就能让灯语照亮每片土地，让暖光温暖每个人的心。”
话音刚落，小巴图带着灯市护卫队走进昭明阁两侧。护卫队的人都穿着布袍，腰间别着灯语手册，手里捧着小灯盏，列成四方阵形，齐声喊道：“承先辈志，传万邦灯，灯语照万邦，永不言弃！”声音洪亮，震得阁顶的铜铃都跟着轻响，台下的百姓纷纷起身，跟着喊起来，声浪一波高过一波，在集市上空久久回荡，连远处雪地里的灯匠都停下手里的活，朝着昭明阁的方向呼应，吆喝声、口号声混在一起，满是传递温暖的鲜活气。
阿依莎则带着各族青年，捧着《万邦灯语录》的抄本分发给百姓。抄本用的是厚实的棉纸，封面印着青铜灯台的图案，里面记着各族的灯语用法、扎灯技巧，连漠北怎么扎狼灯、中原怎么剪灯花都写得详细。青年们的声音坚定而热烈：“读灯语录，记创灯事，传暖光情，守万邦安！”百姓们接过抄本，有的当场翻开，手指抚过记载自家故事的书页——漠北灯匠翻到试灯语的章节，指着插图里摇灯的人，对身边的孙儿说：“你太爷爷当年就是这样，在雪地里摇了一夜灯，才确定摇三下是平安，手冻得肿成了馒头也不肯歇；”西域商人看到新月灯的插画，笑着回忆：“去年用这灯语跟中原商队约见面，我在灯市转了两圈，他们就找过来了，比派信使快多了；”还有罗刹国的百姓，捧着抄本翻到冰灯的页面，激动地跟身边人说：“这方法好，今年灯节就能教村里的人，再也不怕遇事没人帮了。”有人珍而重之地把抄本揣进怀里，说要带回家给家里人看，让孩子们也学学怎么懂灯语、怎么扎灯。
胧月和小世子在昭明阁旁设了“灯愿笺”，摆着几张长桌，桌上放着笔墨、彩纸和小灯材料，让百姓们把对未来的暖光心愿写下来，或者扎一盏小灯。有的灯匠不会写字，就请人代笔，说“愿明年漠北的灯阵能再大些，让更多人看到灯语的暖光”；有的孩童扎了一盏小小的同心灯，上面画着笑脸，旁边写着“想给远方的笔友送盏灯，让他知道我想他”；还有老人写“愿各族人永远一起扎灯、一起用灯语传情，再也不用怕心意没人懂”。写好的心愿纸被贴在“昭明树”上，扎好的小灯被挂在阁檐下，五颜六色的纸片、小灯在风里摇晃，像满树的灯影，看得人心里暖洋洋的。
夕阳西下时，大典渐渐接近尾声，可集市上的热闹却没减。各族百姓自发组织了灯语展演——漠北的灯匠演示狼灯的灯语，摇三下说“平安”，摇五下说“需要帮助”，动作熟练；西域的灯匠展示新月纱灯的用法，转两圈表“相聚”，转四圈表“欢庆”，灯影透过纱面格外好看；罗刹国的灯匠冻了一盏小冰灯，点亮后说“这灯在雪地里能亮一整晚，适合给晚归的人照路”；中原的灯匠则在简易灯台前演示宫灯的灯语，晃一下灯穗表“欢迎”，晃三下表“祝福”，还不时停下教身边的孩童，说“这灯语简单好记，学会了就能跟各族朋友打招呼”。围观的人看得入迷，不时响起阵阵欢呼，还有孩童跟着灯匠学摇灯，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