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还在闪耀。
林太玄那个“上车”的手势还僵在半空，帅得一塌糊涂。
按照剧本，这时候应该bGm起，大家痛哭流涕，然后一道光柱冲天而起，所有人欢欢喜喜把家还。
现场确实安静。
安静得有点过分。
几十号半透明的英灵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视线齐刷刷集中在一个穿着迷彩服、半边身子都快虚化的年轻士兵身上。
那是上次为了掩护队友撤离,被巡飞弹正面轰中的小王。
小王挠了挠那个不存在的后脑勺，飘到林太玄面前，一脸诚恳。
“那个…林同志。”
“咱们怎么上车？”
林太玄嘴角的笑容凝固了。
小王指了指头顶那片灰蒙蒙、除了压抑什么都没有的天空，又指了指脚下这片除了土还是土的荒原。
“您刚才那一下确实猛，把那些孤魂野鬼都吓跑了。”
“问题是，路呢？”
“您光说带我们走，也没告诉我们这车票在哪检票啊。”
风吹过。
有些尴尬。
林太玄眨巴了两下眼睛。
对哦。
刚才光顾着装逼，把这茬给忘了。
那破系统只说了“下来拿”，也没给个说明书，更没给个回城说明。
现在好了。
人下来了，逼装了，结果大家一起在这大眼瞪小眼。
要是真被困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别说带人回去，自己都得变成这群英灵里的新成员，以后大家凑几桌麻将都嫌人多。
就在这气氛逐渐走向崩坏的时候。
滋——滋——
那道令人牙酸的电流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声音不再是从头顶传来，而是直接在每一个灵魂、每一个意识的深处炸响。
带着一股子看好戏的戏谑。
【这就想走了？】
【我说过，这是我的地盘。】
【想要把人带走，得按我的规矩来。】
林太玄把手里的长戟往地上一插，震得地面一阵乱颤。
“有屁快放。”
【很好，我就喜欢你这种急着送死的性格。】
那机械音顿了顿，随后抛出了一个足以让任何人绝望的条件。
【挑战开启：零号大坝——修罗模式。】
【限制条件：剥夺所有热武器、剥夺所有防具、剥夺所有主动技能。】
【初始装备：一把战术匕首。】
【通关条件：击杀首领——赛伊德。】
【奖励：成功撤离后，允许你带走十个灵魂。】
话音刚落。
林太玄还没什么反应，周围那几十个英灵先炸了锅。
“开什么玩笑？！”
老张哪怕变成了鬼，那暴脾气也一点没改，跳着脚骂娘。
“一把刀？去打赛伊德？”
“那可是零号大坝的boSS！手里的RpK机枪扫起来跟泼水一样，还有肘击！”
“别说一把刀，就是给我们全装满改，也不一定能摸到赛伊德的衣角！”
“这根本不是挑战，这是处决！”
一群英灵急得团团转，围着林太玄就要劝。
“林同志！别听他的！”
“这就是个坑！咱们不走了，就在这陪你唠嗑挺好，别去送死！”
“一把刀进图，那不是纯纯的找虐吗？”
林太玄却乐了。
他伸手掏了掏耳朵，一脸的不以为意。
“就这？”
“我还以为要让我去单挑太上老君呢。”
他扭头看向老张，语气轻松。
“赛伊德啊…那老小子我熟。”
“以前在电脑上，我刀他的次数，比他吃的饭都多。”
“对了。”
林太玄突然想起什么，好奇地问道。
“你们在这下面，平时都是怎么受罚的？我看你们一个个精神头还挺足。”
提到这个。
原本还群情激奋的英灵们，脸色瞬间变了。
那种恐惧，是刻在灵魂深处的，哪怕已经死了，身体还是止不住地打摆子。
小王缩了缩脖子，声音都在抖。
“林同志，您是不知道。”
“这地方……真不是人待的。”
“系统会随机把我们扔进各种各样的地图里。”
“里面没有小兵，没有物资，全是boSS。”
“我们要赤手空拳，去面对那些全副武装的怪物。”
“最变态的是……”
老张接过话茬，咬着牙，眼里的鬼火都在颤动。
“痛觉。”
“五十倍痛觉。”
“在这里，被子弹擦破点皮，那种疼都能让人直接昏过去。”
“要是被打断手脚……”
老张没说下去。
但在场的每一个英灵，都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曾经受伤的部位。
那种疼，是把灵魂撕碎了再拼起来，拼起来再撕碎。
每一次死亡，都是一次漫长的凌迟。
“只要击杀一个boSS，并成功撤离，就能脱离炼狱。”
“可是…这怎么可能做到？”
“碰一下就废，挨一下就死，还得拿着拳头去打机枪。”
林太玄听着，眉头微微皱起。
五十倍痛觉。
这哈夫克，玩得挺花啊。
“那之前有人成功过吗？”林太玄问。
“有。”
角落里，一个断了腿的侦察兵低声说道。
“我记得咱们有许多实力强劲的战士…他们好像都成功了。”
“前段时间他们消失了，系统通告说他们完成了救赎，重返人间了。”
说到这，这群英灵的眼里流露出一丝羡慕。
谁不想回家？
谁不想再看一眼家里的老娘，再抱一下刚出生的孩子？
“林同志，既然您下来了，那能不能帮我们打听打听，他们回去后过得咋样？”
“是不是祖国给安排工作了？”
看着这一双双充满希冀的眼睛。
林太玄沉默了。
他想起之前在战场上遇到的那些龙国人。
那些没有痛觉、不知疲倦、只会杀戮的战争机器,最后拼着信念倒戈。
原来如此。
所谓的“救赎”，所谓的“重返人间”。
不过是从一个地狱，跳进了另一个更深的深渊。
把灵魂洗白，把记忆抹去，变成哈夫克手中最听话的狗。
“他们没回去。”
林太玄的声音很冷，冷得像是这里的风。
“他们被骗了。”
“成功通关的，都被洗脑了，变成了那个狗系统的傀儡战士。”
轰！
这句话像是一颗重磅炸弹，在英灵群中炸响。
老张愣住了。
小王愣住了。
所有人都傻了。
“什…什么？”
“二牛他…变成了敌人？”
“这狗日的系统！老子跟他拼了！！”
愤怒。
滔天的愤怒。
没有什么比得知战友被奴役、被玩弄更让人发指的了。
这群本来已经绝望的英灵，此刻身上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煞气。
那是恨不得把这天捅个窟窿的战意。
“行了。”
林太玄摆摆手，压下了众人的噪杂。
“这笔账，我会跟他算。”
“现在，你们就在这老实待着。”
“我去去就回。”
“等我回来，咱们再叙旧，到时候我请你们喝酒。”
说完。
林太玄转身，朝着那片突然出现的传送光门走去。
背影决绝。
就在这时。
那道该死的机械音，又响了。
而且这一次，是全频段广播。
不仅仅是针对林太玄，而是针对整个无间炼狱里，那数以亿计的、来自诸天万界的亡魂。
【通告！全域通告！】
【炼狱特殊活动开启！】
【目标：击杀人类玩家——林太玄。】
【所有炼狱囚徒均可报名参赛！】
【规则：进入零号大坝地图，阻击目标。】
【奖励：凡是对目标造成伤害者，获得免受惩罚卡一张！】
【击杀目标者，直接复活！重返原籍！保留所有记忆与能力！】
这一刻。
整个无间炼狱沸腾了。
无数双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
修仙界的堕落修士、妖族的凶兽之魂、科技侧的改造狂人、魔法侧的亡灵法师……
他们在这里受尽了折磨。
他们做梦都想出去。
现在，机会来了。
只要杀一个人。
杀一个没有枪、没有技能、只有一把刀的人类。
【失败惩罚：若目标成功撤离，所有参赛者将承受百倍痛觉折磨，持续24小时。】
这惩罚很重。
但在“复活”的诱惑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杀了他！”
“我要复活！我要回去！”
“百倍痛觉又怎样？只要杀了他，我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报名！我报名！”
无数道黑色的流光，从炼狱的各个角落冲天而起，疯狂地涌向那个传送入口。
那是数不清的敌人。
那是足以淹没一切的恶意。
老张看着那漫天遍野的黑光，脸都白了。
“完了……”
“这哪里是挑战……”
“这是举世皆敌啊！”
“林同志！别去！这根本不可能赢！”
林太玄停下脚步。
他看着那些疯狂涌来的敌人，看着那一张张扭曲贪婪的脸。
没有恐惧。
反倒有些兴奋地舔了舔嘴唇。
他伸手，在虚空中握了握。
虽然没有长戟，没有枪械。
但那股子刻在骨子里的狂妄，却比任何武器都要锋利。
“举世皆敌？”
林太玄笑了。
笑得张狂，笑得肆无忌惮。
“那正好。”
“省得我一个个去找。”
“既然都想玩。”
“那就让这把高端局，变成你们真正的……火葬场。”
他一步踏入光门。
身影瞬间消失。
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在风中回荡。
“老张，把酒温上。”
“我去杀个人，顺便……清个场。”
老张扣扣脑袋:话虽如此,可我这会上那里去给你找酒啊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