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之夜,雁门关犹如一艘在惊涛骇浪中颠簸的孤舟,随时可能倾覆。
那伙房冲天而起的火光,不仅仅烧毁了一处建筑,更点燃了契丹人提前夜袭的烽火。
“杀!”
震天的喊杀声,裹挟着呼啸的北风,瞬间撕裂了夜的寂静。
两万契丹铁骑,如黑色的潮水般,自黑暗中涌现,直扑雁门关南隘口。
南隘口,是雁门关防线中最薄弱的一环。
契丹人显然早已摸清了雁门关的内部布防,直奔软肋而来!
关楼上,老将军杨业须发皆张,虎目圆瞪。
他身披铁甲,手持长枪,如同一尊浴血的战神。
“擂鼓!迎敌!”
沉闷的战鼓声,如雷鸣般响彻天地,鼓舞着守军的士气。
杨业深知,南隘口一旦失守,整个雁门关都将暴露在敌人的铁蹄之下。
他顾不得其他,亲率主力部队赶往支援。
然而,兵力上的巨大差距,却让这场防御战从一开始就充满了绝望。
契丹铁骑,如同一群嗜血的野兽,疯狂地冲击着雁门关的防线。
他们挥舞着弯刀,嘶吼着,践踏着一切阻挡他们的东西。
守军们奋力抵抗,用血肉之躯筑起一道道防线。
但敌人的攻势实在太猛烈了,一道道防线很快就被突破。
惨叫声,兵器碰撞声,马匹嘶鸣声,交织成一曲死亡的乐章。
更糟糕的是,城内的火药库,突然发生了爆炸。
“轰隆!”
一声惊天巨响,震得整个雁门关都颤抖起来。
浓烈的硝烟,夹杂着残肢断臂,冲天而起。
火光映照着一张张惊恐的脸庞,守军的士气,瞬间跌落谷底。
陆寒站在城楼上,望着远方冲天的火光,脸色阴沉得可怕。
“耶律大石,好狠的手段!”
他一眼就看穿了耶律大石的阴谋。
这不仅仅是一场夜袭,更是一场消耗战。
耶律大石的目的,不是一举攻破雁门关,而是要通过持续不断的进攻,耗尽守军的最后一丝战力。
等到明日天亮,契丹主力合围而来,雁门关,必破!
陆寒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无力感。
他机关算尽,却还是无法阻止这场灾难的发生。
“难道,真的要功亏一篑了吗?”
就在这时,一个虚弱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陆先生……”
陆寒回头,看到苏梦枕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
苏梦枕脸色苍白,身形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但他那双眼睛,却依旧明亮而坚定。
“陆先生,我不能再等了。”
苏梦枕说着,忽然抬手,一把撕开了胸前的绷带。
一道紫黑色的经脉,赫然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那经脉如同一条毒蛇,沿着他的胸膛,一直蔓延到心口。
“楼主!”
杨无邪惊呼一声,想要阻止,却被苏梦枕抬手制止。
“我早已服下‘逆脉散’,强行激发潜能续命三日。”苏梦枕的声音低沉而嘶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陆先生,你说过,有些刀,一生只能出一次。我的命,也一样。”
说完,他不再理会众人的劝阻,毅然转身,大步走向城楼。
他拿起一领冰冷的盔甲,吃力地披在身上,又抓起一把长剑,拄在地上,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金风细雨楼所属,随我杀敌!”
苏梦枕一声怒吼,声音虽然虚弱,却如同惊雷般,在夜空中炸响。
三百金风细雨楼的死士,紧随其后,如同三百道鬼魅般,消失在黑暗之中。
陆寒望着苏梦枕离去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但他却无法阻止。
因为他知道,这是苏梦枕的选择,也是他唯一能为雁门关做的贡献。
“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陆寒叹息一声,
战场上,风雪狂作,天地间一片混沌。
苏梦枕手持长剑,如同一道幽灵般,穿梭在敌军之中。
他的剑光如虹,每一次挥动,都会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
他身先士卒,一马当先,硬生生在敌军的铁桶阵中,撕开一道口子。
在他的带领下,三百死士如同三百把尖刀,狠狠地刺入敌人的心脏。
契丹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阵型顿时大乱。
苏梦枕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敌军的指挥帐,以及坐镇指挥的耶律大石。
他一路浴血奋战,连斩十几名契丹将领,终于杀到了耶律大石的面前。
耶律大石做梦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敢冲到他的面前。
他惊恐地望着苏梦枕,
苏梦枕怒吼一声,手中的长剑如同毒蛇般,刺向耶律大石的咽喉。
耶律大石也不是庸手,他连忙挥舞着手中的巨斧,挡住了苏梦枕的攻击。
“铛!”
一声巨响,苏梦枕手中的长剑,竟然被巨斧劈断。
苏梦枕的心中一沉,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极限。
“结束了吗?”
他心中苦笑一声,却并没有放弃。
他猛地向前一扑,用身体抱住了耶律大石。
“一起死吧!”
他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半截断剑,刺向耶律大石的胸膛。
断剑准确无误地刺中了耶律大石的护心镜。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苏梦枕体内的毒性突然发作。
他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一般。
他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耶律大石挣脱了苏梦枕的束缚,狞笑着举起手中的巨斧,对准苏梦枕的头颅,狠狠地劈了下去。
“死吧!”
就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一道银光,突然自城头破风而来。
那银光速度极快,如同流星赶月,瞬间击中了耶律大石的咽喉。
耶律大石的动作,戛然而止。
他低头,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的胸口。
一柄小巧的飞刀,正插在他的咽喉下方三分处。
那飞刀没有带出一丝血迹,却已经封死了他全身的劲力。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和不甘。
“噗通!”
耶律大石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城楼上,陆寒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额角冷汗直流。
他手中的第二柄飞刀,已经消失不见。
“这一刀……本不该现在出。”他望着远方倒下的契丹统帅,喃喃自语道。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不得不提前动用了这张底牌。
但这样做的后果,却是他体内的真气几乎被抽空,短时间内,再也无法动用飞刀。
“天机不可妄用,然仁心胜于天道。”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陆寒回头,看到扫地僧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
扫地僧慈眉善目,目光深邃,仿佛能够看穿一切。
“大师……”陆寒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做得很好。”扫地僧微微一笑,拍了拍陆寒的肩膀。
“有时候,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做的。”
就在这时,前线突然传来一阵震天的欢呼声。
“耶律大石死了!我们赢了!”
“杀啊!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欢呼声,怒吼声,响彻云霄。
耶律大石的毙命,彻底打乱了契丹人的部署。
群龙无首的契丹军队,顿时陷入混乱。
老将军杨业抓住机会,率领守军奋起反击,杀得契丹人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经过一夜的血战,雁门关,终于守住了!
残阳如血,照耀着雁门关的残垣断壁。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和硝烟味。
疲惫的士兵们,正在清理战场,救治伤员。
一切都尘埃落定,只有那风,依旧呜咽着,诉说着这场惨烈战斗的悲壮。
但陆寒知道,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咳咳……”
苏梦枕的房间里,传出几声虚弱的咳嗽。
陆寒快步走了进去,看到苏梦枕正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
他的胸口,已经被鲜血染红。
陆寒连忙上前,握住苏梦枕的手。
他的脉象,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太医站在一旁,摇了摇头,默默地退了出去。
“陆先生……”苏梦枕吃力地睁开眼睛,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蝇。
“我……我还能撑多久?”
陆寒望着苏梦枕,心中一阵刺痛。
但他却不能说实话。
“楼主,你放心,你会没事的。”陆寒强忍着心中的悲痛,挤出一个笑容。
“只要好好休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苏梦枕微微一笑,却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越过陆寒,望向窗外。
那里,是无尽的黑暗。
“陆先生,你说……天亮之后,会是什么样的风景?”
房间里,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太医的摇头,无疑给苏梦枕的病情判了死刑。
陆寒紧握着那只几近冰凉的手,掌心传来微弱的脉动,像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他指尖摩挲着最后一柄小李飞刀,冰冷的触感,仿佛在提醒他,接下来每一步都必须慎之又慎。
骤然,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士兵嘶哑的喊叫:“报——!北面三十里,发现大规模骑兵……旗号…旗号是楚相玉亲率中军!而且……而且他们打的是…是大宋龙纛!”
帐内,空气仿佛凝固。
陆寒猛然抬头,眼中精光爆射,那双原本温润的眸子,此刻锐利如刀锋。
他松开苏梦枕的手,缓缓起身,仿佛一柄尘封已久的利剑,终于出鞘。
龙纛猎猎,在风雪中发出刺耳的呼啸,仿佛死神的狞笑。
楚相玉?
大宋龙纛?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局棋?
陆寒走到帐门口,凛冽的寒风裹挟着雪花扑面而来,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
他抬头望向北方苍茫的雪原,那里一片混沌,仿佛隐藏着无数的阴谋诡计。
“原来,他等的不是破关——是替天行道。”陆寒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来自九幽地狱。
那双深邃的眸子,映照着风雪,也映照着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
这场戏,越来越有趣了。
他将如何应对?无人知晓。
凛冬的风,裹挟着雪花,如同无数冰冷的刀子,狠狠地刮在雁门关头。
张横带着三个衣衫褴褛、浑身浴血的残兵,踉跄地冲进了关隘。
几人一进门,便支撑不住,齐齐跪倒在地,任凭风雪打在脸上,也顾不得擦拭。
“报——!北面三十里,发现大规模骑兵……旗号…旗号是楚相玉亲率中军!而且……而且他们打的是…是大宋龙纛!”张横的声音嘶哑而颤抖,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恐。
一句话,如同在滚油中滴入一滴冷水,瞬间引爆了整个雁门关。
“什么?楚相玉?他不是叛国投敌了吗?怎么会打着我大宋的旗号?”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楚相玉那个狗贼,早就该千刀万剐了!”
“难道……难道是朝廷派来的援军?楚元帅奉旨勤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