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和黑瞎子的归来,让临时营地瞬间“热闹”了起来。胖子围着苏凛转了好几圈,嘴里啧啧称奇:“银头发,古装,还受伤……小哥,小吴,你们这出门捡人的品种是越来越多样化了啊!这哥们儿哪个剧组跑出来的?造型挺别致啊!”
黑瞎子则更直接,推了推墨镜,打量着苏凛那身残破的青色劲装和苍白的脸色,语气玩味:“伤得不轻啊,小兄弟。看你这造型,演的这是……落魄侠客?还是被仇家追杀的仙门弟子?”
苏凛靠着石头,虽然虚弱,但嘴皮子功夫丝毫不减,他捂着胸口,做出一副西子捧心状,气若游丝地说:“两位……好眼力!实不相瞒,在下乃是那九天之上,不慎落入凡尘的……呃,折翼天使?不对,是落魄仙君!如今虎落平阳,龙游浅水,还望二位壮士,看在同为人族……呃,同为……嗯,看在咱们都是‘自己人’的份上,施以援手啊!”
这一番半文不白、夹带私货的胡扯,把胖子和黑瞎子都逗乐了。胖子哈哈大笑:“行!就冲你这不要脸的劲儿,跟胖爷我投缘!放心,有胖爷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你!”
吴邪在一旁无奈扶额,简单把苏凛的身份青丘狐族、苏晚茗大侄子以及目前的情况重伤、帮忙破阵、提供信息解释了一下。当然,隐去了系统兑换和三天期限这最核心的部分,只说是苏凛感应到血脉危机拼死赶来相助。
胖子和黑瞎子都是人精,虽然觉得这“大侄子”出现得过于巧合和玄幻,但看张起灵没有反对,苏晚茗对他也不排斥,再加上他确实提供了关键信息和帮助,便也暂时接受了这个设定。队伍里多一个暂时的战力兼情报员,总归不是坏事。
然而,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尤其是在倒计时读秒的情况下。
接下来的两天多时间里,众人按照苏凛“忽悠”的养狐方案,一边警惕着可能出现的雪山狐,一边努力帮苏晚茗“恢复”。
张起灵果然担当起了“镇宅神兽”的职责,虽然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但苏晚茗待在他身边的时间明显变长。小家伙似乎真的能从他那冰冷的气息中获得某种安定,偶尔会靠着他睡着,睡颜也比之前安稳许多。胖子对此的评价是:“得,小哥这‘人形安神香’算是正式上岗了。”
吴邪则兢兢业业地扮演着“人形自走安抚奶嘴”的角色,每天变着花样给苏晚茗找吃的,虽然大部分是压缩饼干和野果,陪她说话,尽量让她保持轻松愉快。
苏晚茗也很给面子,吸收效果良好,小脸上渐渐有了点血色,眼神也灵动了不少。胖子调侃吴邪:“天真,你这‘妈妈’当得是越来越称职了,这‘产奶’……哦不,是提供‘正能量’的水平见长啊!”
而技术指导苏凛同志,则充分发挥了他“嘴强王者”的本色。
大部分时间都处于“躺平”状态,美其名曰“节省能量,专注指导”,实际上就是偷懒。偶尔精神好点,就会开始他的“狐生大讲堂”,从青丘狐族的辉煌历史(自吹自擂版),讲到各种修行趣闻(添油加醋版),再到吐槽族里那些老古董长老如何古板(声情并茂版),把胖子和黑瞎子唬得一愣一愣的,就连吴邪有时候都听得入了迷,觉得这大侄子虽然不着调,但见识确实广博。
只有苏晚茗知道,苏凛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差。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气息也越来越微弱,偶尔在她靠近时,会低声快速交代几句关于血脉运用和能量控制的诀窍,或者塞给她一两个看似不起眼、据说是狐族小玩意儿的东西。每一次这样做,他的身影似乎就会模糊一分。
“宿主,召唤物【替身木偶】剩余存在时间:00小时01分…30秒…”云宝冰冷的声音在最后一天的正午时分响起,如同最终的丧钟。
苏晚茗正被吴邪拉着辨认一种能吃的野果,听到提示,小手一抖,红色的野果掉在了地上。她猛地转头,看向靠坐在树荫下,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的苏凛。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落在他身上,那身青色的劲装破损处,似乎有细微的光点正在逸散。
吴邪注意到她的异常,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发现了苏凛的不对劲。他脸上的血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近乎透明。
“苏凛?”吴邪试探着叫了一声。
胖子、黑瞎子和张起灵也察觉到了,立刻围了过来。
苏凛缓缓睁开眼睛,那双总是带着戏谑和活力的浅棕色眼眸,此刻却像是蒙上了一层灰,失去了所有光彩。他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惯有的痞笑,却显得无比吃力。
“哟……都……都来送我啊……”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气息微弱,“场面……还挺隆重……”
“大侄子!你怎么了?!”胖子急了,想去扶他,手却穿过了他的肩膀,捞了个空!苏凛的身体,正在变得虚幻!
所有人都惊呆了!
“时间……到了啊……”苏凛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手,语气带着一种早已预料的平静,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这跨界……‘漫游费’……太贵了……扛不住了啊……”
“苏凛!坚持住!一定有办法的!”吴邪红了眼眶,虽然相处时间短暂,但这嘴欠又靠谱的大侄子,已经赢得了他们的认可和关心。
苏凛摇了摇头,目光越过他们,最终落在已经泪眼汪汪、想要冲过来的苏晚茗身上。
“小……姑奶奶……”他努力凝聚起最后一点力气,声音断断续续,“别哭……丑……以后……要好好的……听……听‘爸爸妈妈’的话……族里……暂时……别回去……危险……”
他的身影越来越淡,如同阳光下即将消散的泡沫。
“还有……告诉凝雪姑姑……我……我尽力了……没给……苏家丢脸……”
最后的话语,伴随着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斑驳的光影中,那道青色的身影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彻底消失不见,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从未存在过。
树下,空空如也。
“苏凛!!!”胖子大吼一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吴邪怔怔地看着那空荡荡的树荫,鼻子一酸,别过头去。
黑瞎子沉默地推了推墨镜,镜片后的眼神晦暗不明。
张起灵站在原地,周身的气息冰冷而压抑,他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最终却只是缓缓握成了拳。
而在他们眼中,是苏凛力竭而“死”,魂飞魄散。
只有苏晚茗,呆呆地站在原地,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地滑落。她脑海里,云宝的声音平静地宣告:“召唤物【替身木偶·定制版(血脉关联)】存在时间结束,已回收。宿主积分余额:200点。”
他不是死了。
他只是……时间到了。
可这巨大的悲伤和空落感,却如此真实。那个会叫她小姑奶奶、会贫嘴、会在关键时刻挡在她身前的大侄子,真的不见了。
林间一片死寂,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压抑的抽泣声。
快乐的“售后服务”时光,以一场所有人除苏晚茗外眼中的悲剧,仓促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