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进入帝宫，来到司政殿。
军师没有丝毫的慌乱紧张，淡然的样子看的刑部尚书暗暗咂舌。
信中说这人是路边捡来的，查了户籍，是个家中绝户的百姓。
依他看，未必如此。
“草民拜见敬宁长公主，长公主长乐无极——”
“古大人，律例完善还有诸多非议，还要劳烦古大人多费心”
“为百姓，谈何费心？刑部还有些案子处理，老臣先行告退”
“去吧！”
空荡的殿内只余两人。
君凰颇有兴致的打量地上跪着的人。
“硝石？硫磺？木炭？”
短短几个字，明显看到跪在下方的人身躯猛地一震。
军师原以为面见长公主要好生解释一番，没想到却被直接道出黑火球的秘方。
然而，接下来的话更让他大为震惊。
君凰缓缓起身，绕过桌案，走下玉阶。
“路道景，年三十有三，原籍盛国渡洲，自小痴迷修行炼丹，得游方术士指点，一手易容术登峰造极。
九岁之时，渡洲干旱，粮食颗粒无收，朝廷不管不顾，百姓易子而食，你一路向北，以乞讨为生，辗转来到虞朝境内...”
过往的一切被人轻而易举说出，军师心中只剩骇然二字。
这些辛密除了他自己，无人知晓。
长公主又是如何得知？竟说的分毫不差。
“别跪着了，起来吧！”
“是”
君凰一步步来到军师面前，轻声道：“怎么？还要以这副面孔示人？”
路道景思索片刻，抬手抚上后脖颈。
手指轻轻一按，三根细小的银针自皮肉中探出。
银针拔出，面部形态霎时变化，四十多岁的人眨眼间变为三十多岁。
身形依旧，容貌却发生了极大的转变，好似换了张脸。
“让长公主见笑了”
“不论你是何等身份，只要为我大虞出力，本宫便能默认你是我大虞的子民，日后不必遮遮掩掩，本宫会遣户部为你办置户籍”
噗通——
双膝跪地，路道景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长公主，草民...”
“怎么？你是觉我大虞配不上你？”
君凰眼神凌厉，看得人惶惶不安。
路道景决然摇头，“不，虞朝很好，只是草民的名字，多有不妥...”
毕竟曾是盛国人，被传出去，不太好听。
“文字有限，天底下重名的人多了去，本宫说你是虞朝子民，你就是虞朝子民，盛国那位早已饿死在渡洲，化作白骨，不复存在”
不需改头换面，冒用他人姓名。
又能做回自己，以真面目示人...
路道景只觉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一发声便是细微的哽咽。
“你的能力本宫知晓，但现在还不能完全显露于人前，你可明白？”
“是”
“蛮夷一日不灭，本宫一日难安，你既然能造出黑火球，想必也能造出威力更大的东西，宫外那座长公主府邸还空着，地方很大，银钱不少，足够你大展身手”
路道景自然明白长公主用意，连忙应下。
“草民毕生心愿便是灭族蛮夷，定当尽心尽力，为长公主效劳”
列国只在乎各自的一亩三分地，完全不知蛮夷的可怕。
即便列国分家，老祖宗也只有一个。
外族永远是外族，疆土百姓决不能任由外族屠杀霸占。
君凰亲自将人扶起，嘱咐道。
“宫外有些豺狼，莫要被咬住脚”
路道景心领神会，重重点头。
“请长公主放心”
“既然造出的东西与天罚相似，那么造物处就以天为名，称天机二字”
天机？
以天称名极为罕见，可见长公主对他的期望之高。
“是，草民定不辱使命”
至此，青龙军的军师回程途中不幸感染瘟疫，医治无方。
而不久后的虞朝，继医部之后，多了一处神秘的天机司。
......
凤栖宫
多日来的清汤寡水近一步逼出元昭后的脾性。
花瓶茶盏碎了一地，能砸的全都砸了。
“内府司那群狗奴才，竟然敢克扣凤栖宫的一应用度，吃了熊心豹子胆——”
自从那逆女回来，煜儿整日往落凤殿跑。
五日有四日都住在那儿，满心满眼都是阿姐。
怕是再过不久，连她这个阿母都能抛之脑后。
“娘娘，内府司换了新人，总管赵公公由长公主亲自提拔，所...”
元昭后一个眼神杀过去，月华瞬间闭上嘴。
内府司来来回回去了好几趟，赵总管永远是那套动作，那套说辞。
拂尘一甩，兰花指上翘，语气还带着些幽怨。
“哎呦，月华姑姑，您怎的亲自来了？奴才不是说过吗？待凤栖宫补足八十万两的亏空，一应用度一定补全”
连提鞋都不配的奴才，摇身一变从副总管坐上总管的位置。
现如今见到她也不行礼，想想就怄的不行。
“纵容奴才克扣亲母的吃穿用度，逆女！逆女！”
元昭后气不打一处来，随手一捞，捞了空。
环顾一周，能砸的都碎成了渣。
“小姐，母女哪有隔夜仇？长公主无非是在与您怄气”
“怄气？她还与吾怄气？”
“想来长公主是因二十年来没有得到阿母的爱护才会如此，这也是人之常情”
“这...”
元昭后有些犹豫。
月华的话很有道理，天底下哪有孩子不敬阿母的道理？
再者说，君凰大权在握，势头正浓，不能硬来。
月华趁热打铁，继续道：“小姐是长公主的亲母，多少也该关心关心，送个汤什么的”
说实话，她并不想看着小姐与自己的骨肉生了间隙。
当年之事在心里生了根，若能弥补一二是再好不过。
元昭后长舒一口气，无奈道。
“也罢，吾亲自到司膳，炖一盅汤给那逆...凰儿”
“奴婢陪小姐去”
能说动小姐，月华欣喜若狂。
元昭后瞥了眼地上的碎瓷片。
“不必了，你到内府司去，交代那群狗奴才换一批新的瓷器”
“是”
月华虽然不想去，但还是硬着头皮应答。
不用想也知道，在亏空没有补上之前，内府司是不会搭理的。
这么多瓷器，算下来得有上万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