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控制室，或者说是监控中心。
墙上布满屏幕，显示着实验室各个区域的实时画面。
但让他们震惊的不是这个，而是房间中央的三把座椅，以及座椅上连接着的无数线缆和电极。
更重要的是，座椅上坐着三个人！
两名年轻男子和一名女子，他们的眼睛紧闭，头上戴着布满电极的头盔，胸膛微微起伏，证明他们还活着。
屏幕中的一幅画面显示着同样的三个人，但他们在另一个房间里行走、交谈、操作设备，动作协调得如同一个人。
“意识阵列……”袁野低声说，“已经在测试了。”
向羽快步走到控制台前，尝试操作。
大多数功能需要密码或生物识别，但他找到了一个物理开关：主能源供应。
“关闭它会怎样？”袁野问。
“根据栀意的说法，阵列会失效，被链接者会意识混乱。”向羽的手停在开关上方。
“但也会切断整个实验室的电力，包括生命维持系统、门禁，可能还有关押其他人的牢房。”
就在此时，房间角落的一个扬声器响起了一个平静的男声，“我建议你不要那么做，向羽同志。”
两人猛地转身，举枪瞄准声源。
那是一台固定在墙上的通讯器，旁边的摄像头红灯闪烁。
“你是谁？”向羽问，声音冰冷。
“你可以叫我‘普罗米修斯’项目的现任负责人。”那个声音说，“或者，更准确地说，我是这个项目的产物之一。你们看到的这三个人——”他顿了顿。
“他们的意识现在与我共享。我通过他们的眼睛看着你们，通过他们的耳朵听着你们。”
袁野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你把活人当摄像头用？”
“比那更高效。”声音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自豪，“他们是我的延伸，我的工具。而你们，将是下一批测试对象。”
话音刚落，座椅上的三个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们的眼神空洞，但身体开始移动，只见他们慢慢的抬手解开头盔的连接线，缓缓站起。
他们的动作完全同步，如同镜像。
“他们被控制了。”向羽低声说，举枪瞄准，但手指在扳机上犹豫，毕竟这些人质是无辜的。
“开枪啊。”声音通过三个人的嘴同时说出，诡异得令人毛骨悚然。
“或者，加入我们。‘意识阵列’将带来全新的战争形态，全新的人类协作方式。你们这样的精英士兵，正是完美的载体。”
袁野冷笑了一声，随即略带嘲讽的说道。
“我更喜欢自己动脑子，谢谢。”
这时三个人同时迈步，慢慢的向他们逼近。
他们三个的动作不快，但带着一种非人的协调性，封死了所有闪避角度。
向羽的耳机里突然传来沈栀意的声音，压低但清晰。
“向羽，我找到主服务器室了。婷婷正在破解，需要三分钟。拖延时间。”
“收到。”向羽低声回应，然后对那三个人或者说，对控制他们的人说。
“‘普罗米修斯’遗产不只是意识阵列，对吧？芯片里还提到了‘基因定向武器’。”
控制者似乎愣了一下，三个人的动作同时停住。
这个细微的破绽证实了向羽的猜测，对方对遗产的了解也不完整。
“你知道的不少。”声音再次响起，但这次只通过中间那个男子，“芯片应该已经被销毁了。”
“显然没有。”向羽一边说，一边用手势示意袁野准备行动，“我们还有更多情报，关于‘普罗米修斯’项目的起源，它的真正目的。”
这是一个冒险的谎言，但如果何婷婷的破解足够深入，也许不是谎言。
控制者沉默了。
三秒，五秒，十秒。
突然，所有屏幕同时闪烁，变成雪花，然后恢复。
何婷婷的声音通过实验室的公共广播系统响起，清晰而坚定。
“主系统已接管。电力系统将在六十秒后关闭。所有人员，请立即撤离。”
“不！”控制者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平静，带着愤怒和恐慌。
座椅上的三个人同时瘫软倒地，昏迷不醒。
几乎同时，所有灯光开始闪烁，紧急照明启动，发出暗红色的光。
“干得好，婷婷。”袁野咧嘴笑了。
广播里传来何婷婷的声音，这次只针对他们的耳机。
“向羽，袁野，我在主服务器室找到了实验室结构图。
地下一层b区有关押区域，至少有十二名被绑架的平民和研究人员。
地下三层是主实验室，存放着意识阵列的所有研究数据和原型机。
你们选择：救人，还是销毁技术？”
向羽毫不犹豫，“救人优先。技术可以销毁，人不能。”
“同意。”袁野说。
“结构图已发送至你们的战术平板。”何婷婷说。
“沈栀意正在前往关押区域，我引导你们会合。
电力将在四十五秒后完全关闭，届时所有安全门将锁死，但应急通道会开放。你们有三十分钟，然后军方应急小组将到达，整个区域会被封锁。”
“明白。”向羽收起枪，“袁野，b区。”
两人冲出控制室，沿着何婷婷指示的路线疾奔。
警报声、闪烁的红光、惊慌奔逃的实验人员，整个实验室陷入混乱。
一些守卫试图组织抵抗，但失去统一指挥后，很快被向羽和袁野突破。
两分钟后，他们到达b区。
此刻沈栀意已经在那里，正用工具切割牢房的门锁。
“六间牢房，十二个人，都还活着但虚弱。”沈栀意快速报告，“需要担架或搀扶。”
“应急通道里有担架。”向羽说，“袁野，去找。栀意，继续开门。”
五分钟后，十二名被囚者全部获释，其中两人需要担架，其余人可以在搀扶下行走。
队伍开始向应急通道移动。
“向羽，”何婷婷的声音突然传来，带着紧张，“检测到地下三层有异常能量波动。有人启动了备用电源，并……启动了某种设备。”
沈栀意的脸色一变，“意识阵列原型机。他们想强行测试。”
“能远程关闭吗？”向羽问，一边帮助一名虚弱的研究员前进。
“备用电源是独立的物理系统，我必须手动操作。”何婷婷停顿了一下，“但我可以通过系统锁定所有安全门，把他们困在地下三层。”
“那就做。”向羽说，“我们护送人员出去后，再处理。”
“不。”说话的是被他们救出的一名中年男子，戴着破碎的眼镜，穿着脏污的白大褂。
“如果他们在测试原型机，意味着有新的‘载体’被连接。可能是今天刚运来的冷藏箱里的……”
他没有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了。
今天运来的“样本”，那些有生命体征的冷藏箱，是新的测试对象。
闻言向羽停下脚步。
前方二十米就是应急出口，外面是安第斯山脉黎明的微光。
身后是通往地下三层的楼梯，那里可能有更多无辜者即将失去自我意识。
沈栀意看着他的眼睛，轻轻点头。
袁野咧嘴一笑，“大馋丫头，这次你要是再逞能，我可不帮你瞒着大冰块儿。”
“管好你自己。”沈栀意回敬，但语气里没有玩笑。
向羽深吸一口气，“何婷婷，锁定应急出口，确保获救人员安全。引导应急小组直接来这里。”
“那你们——”
“我们去地下三层。”向羽打断她，转身，面向黑暗的楼梯，“有些事情，不能等。”
晨光从出口透入，照亮他半张脸。冷峻，坚定，不可动摇。
沈栀意和袁野一左一右站到他身边，三人没有多余的话语，重新踏入黑暗。
耳麦里，何婷婷的声音沉默了两秒，然后变得异常坚定。
“明白。我会为你们指引每一步。小心。”
楼梯向下延伸，仿佛通往地心。
黑暗深处，某种机器启动的嗡鸣声越来越清晰，伴随着一种几乎听不见的、令人不安的蜂鸣频率。
那是意识阵列启动的声音。
向羽握紧手中的步枪，沈栀意检查了手枪的剩余弹药，袁野活动了一下肩膀。
最后一段楼梯尽头，一扇厚重的防爆门微微开着，门缝里透出诡异的蓝色光芒。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点头，然后推门而入。
地下三层的实验室展现在他们眼前，而在房间中央的意识阵列控制台前，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背影缓缓转过身来。
黎明尚未到来，但最深沉的黑暗，已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