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余小天将自身气息收敛至金丹中期,换了一身普通的青色道袍,悄然离开了听潮阁,驾驭着缩小后的青云舟,朝着洛风所指的流云墟市方向而去。
流云墟市位于几座大型浮空岛交汇处的云海之中,并非固定于某一岛屿,而是由无数大小不一的、如同楼船般的移动平台组成,这些平台由锁链连接,随着云气流缓缓飘动,故而得名“流云”。
还未靠近,喧嚣之声便已传来。各色流光在空中穿梭,那是来往修士的飞行法器。平台上店铺林立,摊位密布,人流如织,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灵草、矿石、丹药、法器琳琅满目,好一派繁华景象。
余小天按照洛风提供的暗号,没有在明面上停留,而是操控青云舟,径直飞向墟市边缘一处不起眼的、笼罩在灰色云雾中的破旧平台。
靠近平台时,一道隐晦的神识扫了过来。余小天不动声色,打出一道特定的法诀。那神识停顿片刻,随即消散,灰色云雾悄然分开一个入口。
青云舟驶入其中,眼前的景象豁然一变。
外面是阳光明媚、人声鼎沸,这里面却是光线昏暗、寂静无声。一条狭窄的、由黑色石头铺就的街道向前延伸,街道两旁是一个个没有招牌、只有编号的石屋。偶尔有全身笼罩在黑袍或迷雾中、气息晦涩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进出,彼此之间保持着警惕的距离。
这里便是流云暗市。
余小天将青云舟收起,同样以法力在周身形成一层薄薄的雾气,遮掩了面容和大部分气息,然后迈步走入街道。他的神识高度集中,警惕着周围的一切。
根据洛风的信息,那场交易会在“丙字七号”石屋举行。他沿着街道寻找,很快便找到了目标。
石屋门口站着两名如同石凋般、气息冰冷的守卫,皆是筑基圆满修为。余小天再次打出暗号,守卫检查无误后,才侧身让开。
石屋内部空间不大,只有十来个座位,此刻已坐了七八人,个个都遮掩了形貌,气息强弱不一,但最低也是金丹初期。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而紧张的氛围。
余小天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闭目养神,静待交易会开始。
约莫一炷香后,石屋的门再次关闭,一名戴着鬼脸面具、气息约莫金丹后期的黑袍人走到前方的小台前,沙哑着开口道:“规矩想必大家都懂,价高者得,钱货两讫,出门无悔。现在开始第一件……”
交易会进行得很快,出现的物品也确实都是外界难得一见的精品,或是来历有问题的赃物。有残缺的古宝、诡异的魔道功法、稀有的毒草、甚至还有被封印的妖兽幼崽……竞价颇为激烈,但余小天始终没有出手,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终于,在交易会进行到后半段时,那鬼面主持人取出了一物。
那是一片巴掌大小、非金非玉、材质不明的暗蓝色碎片,碎片表面布满了细密的、如同星辰轨迹般的银色线条,散发着微弱而古老的空间波动。
“星标残图一份,出自碎星云河深处,经鉴定,确为星辰殿遗物,指向未知区域。起拍价,五千上品灵石,或者等值宝物。”鬼面人言简意赅。
话音刚落,立刻有人出价。
“五千五!”
“六千!”
“七千!”
价格迅速攀升,很快便突破了一万上品灵石。参与竞价的,主要是靠窗坐着的三个气息浑厚的身影,似乎都对这残图志在必得。
余小天一直没有出声,直到价格喊到一万三千上品灵石,竞价速度稍缓时,他才缓缓开口,声音经过法力处理,显得低沉而沙哑:
“一瓶‘万年地心乳’,三滴。”
话音落下,石屋内顿时一静!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那鬼面主持人,都瞬间聚焦在余小天身上!万年地心乳!这可是疗伤保命、固本培元的圣品,一滴都价值连城,有价无市!此人竟然直接拿出三滴来换这残图?
那三个之前竞价最凶的身影,也都沉默了。万年地心乳的价值,远超一万多上品灵石,而且极其稀缺,用来兑换这用途不明、真假难辨的残图,在他们看来,有些不值。
鬼面主持人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沉声道:“这位道友出价三滴万年地心乳,可还有更高的?”
连问三声,无人应答。
“成交!”鬼面主持人一锤定音,小心翼翼地将那星标残图送到余小天面前。
余小天检查无误后,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三滴乳白色、散发着浓郁大地生机的灵液交给对方。交易完成,他立刻将残图收起,不再停留,起身便朝着石屋外走去。
他能感觉到,身后有几道目光如同毒蛇般,牢牢锁定了他。怀璧其罪,三滴万年地心乳的诱惑太大了。
他刚走出石屋,踏入昏暗的街道,那三个之前竞价的身影,以及另外两个之前未曾出声、气息阴冷的身影,几乎同时从不同的石屋中闪出,呈合围之势,隐隐封住了他的去路。
空气中,杀机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