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车厢内陷入了一片静谧。
陈老缓缓向后靠去,后背稳稳地贴在马车的座椅上。
他的双眼轻轻阖上,双手交叉叠放在腹部,胸膛随着均匀的呼吸微微起伏。
似是在闭目沉思,周身散发着一种沉稳与安宁的气息 。
凌尘则是争分夺秒,不愿浪费每一分钟。
只见他迅速抬起手,在储物戒上轻轻一抹,动作流畅而熟练。
眨眼间,一本古朴的书籍便出现在他手中。
他微微低头,目光立刻被书页上的文字所吸引,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偶尔用手指轻轻摩挲着书页的边缘,翻页时动作极轻,生怕惊扰到旁人。
白浅羽莲步轻移,身姿婀娜地移到车窗旁,伸出纤细的手指,缓缓掀开马车车窗上的帘子。
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兴致勃勃地看着车窗外不断掠过的景色。
微风轻轻拂过她的发丝,几缕碎发调皮地贴在她白皙的脸颊上。
她也只是抬手随意地将其别到耳后,视线始终未曾离开窗外。
街边的柳树在微风中随风摇曳,细长的柳枝像是灵动的手臂,在向她招手,仿佛也在期待着她即将展开的计划。
过了不久,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沉闷的声响。
仆从利落地跳下车,小跑到车门前,微微俯身,恭敬地朝着马车中的陈老说道:“陈老,小院到了。”
陈老并未立刻起身下车。
而是微微侧头,目光温和地看向白浅羽,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
和声商量道:“浅羽丫头,你先回小院吧。我想着和凌小子去六艺坊一趟,有些事得去那儿处理。”
白浅羽微微一愣,随即轻轻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婉的笑意,轻声应道:“好嘞,陈老。您和凌尘只管去忙,我回小院等你们。”
说着,便自行整理了一下裙摆,动作优雅地准备下车。
在白浅羽离开马车后,陈老抬手轻轻敲了敲车厢壁,对车外的仆从吩咐道:“去六艺坊。”
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仆从领命后,迅速回到驾车位置,挥动马鞭,马车缓缓启动,朝着六艺坊的方向驶去。
车厢内,陈老将目光转向凌尘,神色关切又带着几分审视,和声问道:“凌小子,听闻你这三个月常泡在六艺坊,在那儿学的六艺,学得怎么样了?”
凌尘闻言,立刻坐直了身子,神情认真且专注,恭敬地回答:
“陈老,这三个月在六艺坊,学生日夜研习六艺,不敢有丝毫懈怠。
礼学方面,我跟着坊里精通礼学的先生,系统学习了各类礼仪规范,大到祭祀大典,小到日常交际,每个细节都用心揣摩;
乐律上,每日沉浸在琴瑟之音里,不仅学会识谱,还能依心境谱出小曲;
射艺则是每日挽弓练箭,从最初的脱靶连连,到现在能射中靶心,臂力和准头都有了质的飞跃;
御术方面,我驾驭着不同的马车在各种路况下练习,如今操控起来已是得心应手;
书学上,六艺坊藏书丰富,我每日研读经典,对经史子集都有了更深的感悟;
数术也没落下,跟着坊中先生学习算术、历法,解算各类难题,收获颇丰。
不过学生明白,六艺每一项都博大精深,自己还有许多不足,仍需不断努力。
陈老原本正微微眯着眼,神色惬意,听到凌尘的回答后,他先是一怔,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一边笑,一边伸手轻轻拍了拍凌尘的肩膀,摇头晃脑地打趣道:“凌小子,在你陈老头我面前,你就别藏着掖着啦!”
说罢,他挑了挑眉,目光中满是洞悉,继续道:“你的能力,我还能不清楚?你居然跟我说你还有许多不足,你说说,你觉得我能信这话吗?”
说完,他笑意盈盈地看着凌尘,眼中透着几分慈爱与调侃。
凌尘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陈老,您太抬举我了。
六艺的学问实在是太深厚,我真觉得自己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就拿射艺来说,虽说现在能射中靶心,但距离那些百步穿杨的神箭手,我还差得远呢。
还有礼学,礼仪背后的文化内涵和深意,我也只是略懂皮毛。”
陈老无奈地笑道:“凌小子,还是不愿意实话实说吗?”
他目光炯炯,带着几分对晚辈的宠溺,轻轻摇了摇头。
凌尘见状,急忙摆手,神情愈发诚恳:“陈老,我句句肺腑,绝无虚言。
我深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就说上次在六艺坊,我看到一位前辈演示乐律,简单的几个音符在他指尖就能勾动人心,那才是真的造诣。
反观我自己,在乐律上仅仅是能弹奏几曲,要达到前辈的境界,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陈老微微颔首,神色转为认真,语重心长地说道:“我明白你的谦逊,可也别过度自谦。”
凌尘嘴巴微张,刚要出声狡辩,陈老像是早有预料,抬手轻轻一挥,便打断了他。
陈老目光炯炯,带着不容置疑的神色,笑着说道:“好了好了,凌小子,别再费口舌狡辩啦。”
说着,他双手抱胸,神色悠然又自信,继续道:“反正你到底什么水平,咱们等下就可以见真章了。”
那眼神仿佛在告诉凌尘,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随后马车内便静默了下来。
凌尘继续看书,手中的古籍纸张泛黄,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捻过书页,目光专注地在字里行间游走,偶尔会微微皱眉,似是对书中内容有所思索。
陈老继续靠在座椅上闭目沉思,脸上皱纹似乎也随着他的思绪微微颤动,双手交叠在小腹前,随着平稳的呼吸,有节奏地起伏着。
马车缓缓前行,车外传来车轮滚动与马蹄踏地的声响,有节奏地交织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突然一个颠簸,凌尘手中的书差点滑落,他下意识抓紧书本。
陈老也在这时缓缓睁开双眼,目光中带着一丝刚从思索中回过神的迷茫,很快又恢复清明。
陈老看了看凌尘,笑道:“看来这路不太好走啊,不知道等下要面对的,会不会也像这路一样波折。”
凌尘将书合起,神色认真道:“无论如何,我都已做好准备。”
陈老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抹赞许:“有这股劲儿就好,不过也别太莽撞,咱们见机行事。”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随后再次陷入各自的思绪,静静等待着马车抵达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