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李老板，为什么你也要在我的办公室里住？”
李冒将折叠床放好，一屁股就坐了上去：
“哎？不是钟老板您说的，晚上开夜路不安全嘛，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
钟冥地铁老人手机脸。
‘老天爷啊，我怎么记得我是跟平安一个人说的呢？’
“可是我办公室里就备了两床被褥，一会儿你盖什么啊？”
“虽说是有暖气，那也多少有点冷啊。”
“不行你还是赶紧开车回家吧。”
面对钟冥的关心，李冒倒没觉得有什么：
“没事，我盖自己的外套就行。”
“而且我看你这里还有两个薄的单子，盖上多少也管点用。”
钟冥还想再说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祝平安怀里抱着被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随手将被子放到了李冒的折叠床上：
“盖这个吧，我看着挺厚的。”
钟冥很好奇，又觉得那花色有点眼熟。
李冒伸手将那被子拉开，用力拍了拍后十分满意：
“这个挺好啊，厚实。”
“这料子我摸着也不错，今天晚上就盖这个了。”
李冒一边说着一边就赶紧躺好，并将被子盖到了身上。
此时外面天色已黑，办公室里的白炽灯照得人面色发白。
钟冥看着躺在折叠床上闭着眼的李冒，终于明白方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深蓝的缎面在灯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边缘滚着一圈暗金色的万字纹滚边，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见痕迹。
当然了，这个只是个半成品。
如果是成品的话，被面中央还会绣上幅松鹤延年图，并用银线勾出苍劲挺拔的松枝。
四周还会零星缀上几枝墨绿的松枝，间或有几点朱砂红的浆果，针脚绵密，连松针的纹理都会清晰可见。
钟冥看向祝平安，嘴角没忍住抽了抽：
“这被子该不会……”
祝平安面色不改地点头：
“新的，没用过。”
“可……可……”
可哪怕是半成品，这玩意它也是寿被啊。
祝平安笑着摇了摇头，伸出右手的食指，在唇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说起来祝平安也不是有意想整李冒。
主要是李冒非要留下来过夜，这边又实在没有多余的被子。
一个半成品而已，总比让李冒真的感冒强。
钟冥虽然觉得不大好，但既然祝平安这样决定，那自己便听他的好了。
几人各自躺下后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一会儿。
随着李冒的鼾声响起，办公室内逐渐安静了下来。
钟冥躺在沙发上，没一会儿也开始迷迷糊糊起来。
就在他将睡不睡的时候，放在身旁的电话传来了震动的声音。
钟冥猛地睁开了眼睛，显示屏上的名字，正是今天在白事店里值班的冯德。
按下接听键，冯德的声音从对面传了过来。
“老板，能不能现在过来一趟，遇到一点麻烦。”
听到对方的声音十分平静，钟冥松了口气：
“出什么事了？”
冯德的声音依旧平静，但说出来的话实在有些让人吃惊：
“有个老太太过来了，进门后就对着陈强军的遗体磕头。”
“听孝子叫她奶奶，这个人好像就是陈强军的亲妈。”
“这人拉都拉不走，留下来守灵的这两个本家人也是拿她没办法了。”
“主要是这老太太现在头都磕破了，我刚才已经让孝子打了120电话。”
“不过我看这老太太不太正常，实在是有点担心闹出事情，这才想说要不让您过来看一下。”
钟冥是万万没想到，冯德遇到事情能这么冷静。
嗯，不错。
是干白事一条龙的料子。
“行，我现在就过去。”
钟冥挂了电话，起身穿上衣服就要往外走。
一直躺着没动的祝平安突然坐了起来：
“师哥，我和你一起去吧。”
钟冥闻言停下了脚步：
“行，那你把衣服穿好，别急，我在这里等你。”
两人都收拾好，这才一起到了前面的白事店里。
他们是从后面小门进去的，还没进灵堂呢，就听到里面‘哐哐’的磕头声。
再往前走两步，他们就看到了陈强军的母亲此时正跪在棺椁前方。
不过半日未见。
原本下午看着尚算精致的老太太形象已然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陈母几近癫狂的模样。
她边不停的磕头，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
“妈错了，妈知道错了。”
“你别来找我啊，我再也不敢了。”
“那些钱我一定想办法拿回来，我手里的钱也会给你儿子的。”
“我再也不敢跟别人一块算计你媳妇了，再也不敢了……”
“我错了……我错了……”
“你别来找我了，我再也不敢了……”
陈强军的儿子陈杰站在一边，丝毫没有想去拉一把的打算。
至于陈强军的三弟，那更是直接退到了灵堂外面，随后给自己父母打去了电话。
“对，我大娘好像真受刺激了，这看着好像是疯了一样。”
“嗯，我没碰她，她那样子太可怕了，我都怕她咬我。”
“您跟我大伯商量一下吧，不行直接送精神病院看病去吧……”
冯德见钟冥两人过来了，赶紧上前迎了两步。
他伸手向灵堂里面指了下：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已经磕了二十来分钟了。”
“我看着都有点疼，老板，这不能给她自己磕出脑震荡来吧？”
钟冥看了眼面前的冯德，随后低头轻咳了一声。
‘已经这个情况了，竟然担心的只有会不会磕出脑震荡吗？’
心里想归想，但钟冥到底还是没有表现出来。
钟冥向灵堂里仔细地看了一圈，并没有找到陈强军的魂魄。
至于陈母的身上，也没有丝毫被附身的痕迹。
总不能是真受刺激疯了吧？
可看着她白天那个样子，怎么也不像是这么容易就疯的人啊。
钟冥这边还在思索着，一旁的祝平安已经走到孝子身边，问清了陈母的个人信息。
随后祝平安抬腿走进了灵堂，蹲到了陈母的面前。
在观察了陈母几眼后这才抬起头来：
“师哥，你们暂时都先到外面待一会儿。”
“我不叫你们的话，千万不要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