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破庙的残垣上，月光像层薄霜，将苏镜的玄色夜行衣染成冷白。她屏息贴在断墙后，指尖攥着枚淬毒的银针，透过墙缝盯着庙内 —— 楚珩正将人皮灯笼放在供桌上，烛火幽绿的光映着灯笼皮上细密的缝合线，与三年前父亲书房里那盏未燃尽的灯笼一模一样，连灯笼穗子上的西域异香，都如出一辙。
“姑娘，按计划，假扮巡逻兵的兄弟已经到庙外百丈处了。” 林墨的声音压得极低，气息几乎贴在苏镜耳边，“萧王爷带着锦衣卫在庙后密道出口埋伏，只要楚珩敢逃，保证他插翅难飞。”
苏镜微微点头，目光仍未离开庙内。楚珩从怀中掏出个青铜打火机，指尖摩挲着打火机上的火焰纹 —— 那是西域使团的专属纹饰，父亲日记里曾画过同款，标注着 “西域火折子，可点燃醉魂香”。果然，楚珩打开打火机，火苗 “噌” 地窜起，就要往灯笼芯凑去。
“等等。” 苏镜突然抬手按住林墨的肩，“他在等信号。你看供桌下的铜铃，绳头系着根细线，连接着庙门 —— 只要有人靠近，铜铃就会响，他是在等同伙确认安全。”
话音刚落，庙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士兵的呵斥：“奉昭镜司令，全城搜捕楚珩余党！这破庙也要查！” 正是假扮巡逻兵的卫兵，按照苏镜的计划，故意制造 “搜捕逼近” 的假象，逼楚珩的同伙现身。
庙内的楚珩果然顿住动作，眼神警惕地看向庙门。供桌下的铜铃突然 “叮铃” 响了一声，一个黑影从庙后密道窜出来，压低声音：“楚先生，外面都是巡逻兵，我们得赶紧点燃灯笼制造混乱，趁机从密道逃去西域！”
“慌什么？” 楚珩冷笑一声，火苗却离灯笼芯更近了，“苏镜想抓我，没那么容易！只要点燃这盏灯笼，醉魂香会顺着风飘满城西，百姓一乱，巡逻兵自会去维持秩序，我们正好趁机逃跑。”
苏镜在墙后握紧银针，对林墨比了个手势。林墨立刻吹了声哨，庙外的 “巡逻兵” 突然大喊：“里面有人！快包围起来！” 脚步声瞬间逼近，像是要冲进来的样子。
楚珩和黑影果然慌了，楚珩猛地将火苗凑到灯笼芯上，幽绿的烛火瞬间燃旺，醉魂香的异香随着烟雾弥漫开来。黑影则快步跑到密道入口，正要推开石板，突然 “啊” 地一声惨叫 —— 石板下藏着的锦衣卫卫兵，直接将他拽了下去。
“不好！有埋伏！” 楚珩脸色骤变，转身就要往庙后门跑。可刚到门口，就被萧玦带着的锦衣卫团团围住，长剑直指他的咽喉。
“楚珩，你跑不掉了！” 萧玦冷笑一声，“苏镜早就料到你会用密道逃跑，特意让我们在这里等你！”
楚珩看着周围的锦衣卫，又回头看了看燃着的人皮灯笼，眼神里满是疯狂：“跑不掉？那就一起死！这灯笼里的醉魂香，足够让整个城西的人都神志不清，你们也别想好过！” 他说着，就要往灯笼里扔个火折子，让火势蔓延得更快。
“住手！” 苏镜从断墙后走出来，手里拿着个油纸包，扔在楚珩面前，“这里面是西域迷迭花的解药，你以为你的醉魂香真能起作用？我们早就准备好了！”
楚珩看着油纸包，脸色瞬间惨白。他知道，苏镜既然敢现身，肯定有十足的把握。他瘫软在地上，眼神里满是绝望，手里的火折子 “啪” 地掉在地上。
锦衣卫立刻上前，将楚珩绑了起来。苏镜走到供桌前，看着燃着的人皮灯笼，眼神里满是愤怒 —— 这盏灯笼的皮面，比之前找到的都要新，缝合线也更密，显然是刚制作不久，背后肯定还有制灯的工匠和作坊！
“楚珩，这盏灯笼是谁做的？还有多少这样的灯笼？” 苏镜冷声问道。
楚珩冷笑一声，不肯开口。苏镜见状，让卫兵将他押到灯笼前：“你要是不说，我就把你绑在这里，让你尝尝醉魂香的滋味 —— 那种神志不清、生不如死的感觉，你肯定不想体验吧？”
楚珩的脸色变了变，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是…… 是城南‘巧手坊’的王老板做的！他是李广的人，专门帮我们制作人皮灯笼！还有五十盏灯笼，藏在巧手坊的地下室里，准备在中元节夜里，在全城点燃！”
“巧手坊？王老板？” 苏镜眼神一凛，“你说的是实话？没有骗我？”
“没有骗你！” 楚珩急忙说，“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巧手坊查！”
苏镜点点头，对萧玦说：“萧王爷，你带些锦衣卫，押着楚珩去巧手坊，搜查地下室，看看有没有剩余的人皮灯笼和制灯工具！我带林墨和卫兵，留在这里，处理现场，防止醉魂香扩散！”
萧玦点头应道：“好！你注意安全，有情况随时派人通知我！” 他说着，带着锦衣卫和楚珩，快步往城南赶去。
苏镜则让人找来水桶，将燃着的人皮灯笼浇灭，然后打开油纸包，将解药撒在周围 —— 解药遇到醉魂香的烟雾，立刻散发出一股清香，中和了醉魂香的异香。周围的卫兵和百姓，也都纷纷吸入解药的香气，没有出现神志不清的情况。
“姑娘，醉魂香的烟雾已经被控制住了，没有百姓受伤。” 林墨汇报说。
苏镜松了口气，点点头：“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去巧手坊，协助萧王爷，一定要把剩余的人皮灯笼都找出来，绝不能让它们在中元节夜里点燃！”
林墨点头，带着卫兵，跟着苏镜，往城南赶去。
巧手坊位于城南的繁华地段，是家不起眼的小作坊，门口挂着 “巧手制灯” 的木牌，里面传来 “叮叮当当” 的打铁声。苏镜和林墨赶到时，萧玦已经带着锦衣卫将作坊团团围住，楚珩被押在门口，脸色惨白。
“苏镜，你们来了！” 萧玦迎上来，“我们已经搜查了作坊的前院和后院，没有找到地下室的入口，楚珩说地下室的入口在王老板的书房里，可王老板已经不见了！”
“不见了？” 苏镜皱了皱眉头，“肯定是听到风声，提前跑了！我们现在就搜查书房，一定要找到地下室的入口！”
众人走进王老板的书房，书房里很是整洁，书架上摆满了制灯的书籍和工具，书桌上还放着半盏未完成的人皮灯笼 —— 皮面已经缝合好，就差装灯笼芯了。
苏镜仔细搜查着书房，突然注意到书架后的墙壁，颜色比其他地方更深，边缘还有细微的缝隙。她走过去，用手轻轻一推 —— 墙壁 “吱呀” 一声，露出个黑漆漆的入口，正是地下室！
“找到了！” 苏镜激动地说，“我们快进去，看看里面有没有剩余的人皮灯笼！”
萧玦和林墨带着卫兵，举着火把，跟着苏镜走进地下室。地下室里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和醉魂香的异香，地上散落着一些人皮碎片和制灯工具，墙角堆着五十盏与人皮灯笼案一模一样的灯笼，灯笼穗子上的西域异香，与之前找到的完全一致！
“太好了！我们找到剩余的灯笼了！” 苏镜的声音里满是激动，“这些灯笼要是在中元节夜里点燃，后果不堪设想！现在找到它们，天启城的百姓就能安全了！”
萧玦也很激动，拍了拍苏镜的肩膀：“是啊！这都是你的功劳！要是没有你，我们还不知道楚珩的阴谋，也找不到这些害人的灯笼！”
林墨让人将灯笼和制灯工具都装起来，然后对苏镜说：“姑娘，我们现在就把这些灯笼带回昭镜司，妥善保管，然后派人去追查王老板的下落，一定要把他抓回来，问出更多关于人皮灯笼案的线索！”
苏镜点头赞同：“好！另外，让人去通知陛下，告诉陛下我们抓住了楚珩，找到了剩余的人皮灯笼，粉碎了他们的阴谋！”
众人点头，押着楚珩，带着灯笼和制灯工具，往昭镜司赶去。
回到昭镜司，苏镜立刻让人将楚珩关进天牢，然后开始审讯他。天牢里的寒气很重，楚珩被绑在石柱上，脸色惨白，却还是不肯老实交代。
“楚珩，你已经被抓了，巧手坊的灯笼也被我们找到了，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苏镜语气冷得像冰，“王老板的下落，还有你和李广、魏公公的其他阴谋，都老实交代出来，或许陛下还能饶你一命！”
楚珩冷笑一声：“饶我一命？我做了这么多事，早就没想过活着！你们想知道的，我不会说的，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死到临头还嘴硬！” 林墨愤怒地说，“姑娘，别跟他废话了，用刑吧！我就不信他不说！”
苏镜摇摇头：“不用。他不想说，自然有不想说的理由，用刑也没用。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 明天就是中元节，我们要确保城里没有剩余的人皮灯笼，还要加强守卫，防止楚珩的余党偷袭。另外，派人去追查王老板的下落，他是制作灯笼的关键，找到他，就能知道更多关于人皮灯笼案的线索，还有我父亲‘通敌旧案’的真相！”
林墨点头应道：“好！我现在就去安排！”
接下来的一天，苏镜和萧玦、林墨一起，安排人手加强天启城的守卫，搜查城里的各个角落，确保没有剩余的人皮灯笼。同时，派人去追查王老板的下落，根据楚珩的供词，王老板可能藏在城西的破庙附近。
中元节的夜晚，天启城张灯结彩，百姓们都在街头巷尾庆祝，到处都是欢声笑语。苏镜带着卫兵，在城里巡逻，看着百姓们开心的样子，心里满是欣慰 —— 只要度过今夜，人皮灯笼案就能彻底结案，父亲的冤屈也能彻底昭雪，天启城的百姓，也能过上安稳的日子了。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苏镜心里一惊，立刻带着卫兵赶过去 —— 只见城西的一条小巷里，有几个人正举着人皮灯笼，想要点燃！
“住手！” 苏镜大喊道，“你们是楚珩的余党吧？竟敢在中元节夜里点燃人皮灯笼，制造混乱！”
余党们见苏镜带人赶来，脸色瞬间变了，转身就要逃跑。卫兵们立刻追上去，很快就将他们制服了。
苏镜让人将余党绑起来，然后看着地上的人皮灯笼，眼神里满是愤怒 —— 这些灯笼与巧手坊找到的一模一样，显然是王老板提前藏在这里的，想让余党在中元节夜里点燃，制造混乱！
“说！王老板在哪里？还有多少这样的灯笼？” 苏镜冷声问道。
余党们吓得浑身发抖，其中一个人战战兢兢地开口：“王…… 王老板藏在城北的废弃仓库里！还有十盏灯笼，藏在仓库的地下室里！我们…… 我们只是奉命行事，求你饶了我们吧！”
“废弃仓库？” 苏镜眼神一凛，“我们现在就去废弃仓库，抓住王老板，找到剩余的灯笼！”
她立刻让人将余党押回昭镜司，然后带着林墨和卫兵，快马加鞭往城北的废弃仓库赶去。
废弃仓库位于城北的郊区，周围荒无人烟，只有几棵枯树在夜色中摇曳。苏镜和林墨带着卫兵，悄悄靠近仓库，透过窗户，看到王老板正坐在仓库里，手里拿着个火折子，旁边放着十盏人皮灯笼，显然是准备点燃！
“行动！” 苏镜低声下令。
卫兵们立刻冲了进去，将王老板团团围住。王老板吓了一跳，手里的火折子掉在地上，想要逃跑，却被卫兵们制服了。
苏镜走到王老板面前，眼神冷得像冰：“王老板，你制作人皮灯笼，协助楚珩和李广害人，罪行累累！现在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王老板脸色惨白，眼神里满是绝望，却还是不肯认罪：“我…… 我是被逼迫的！是李广用我的家人威胁我，我不得不帮他制作灯笼！我也是受害者啊！”
“受害者？” 苏镜冷笑一声，“那些被你剥了皮做灯笼的百姓，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你为了自己的家人，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现在还敢说自己是受害者？”
她让人将王老板绑起来，然后搜查仓库的地下室 —— 里面果然有十盏人皮灯笼，还有大量的人皮碎片和制灯工具。
“太好了！我们找到所有的人皮灯笼，抓住了王老板！” 苏镜激动地说，“人皮灯笼案，终于可以彻底结案了！”
林墨也很激动，拍了拍苏镜的肩膀：“是啊！姑娘，你终于为沈大人和所有被冤枉的人，讨回公道了！”
苏镜看着地上的人皮灯笼，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 父亲的冤屈，百姓的苦难，终于都结束了。她拿出父亲的旧照片，轻轻抚摸着照片上父亲的脸，轻声说：“爹，您看到了吗？害您的人都被抓了，人皮灯笼案也彻底结案了，您可以瞑目了。”
回到昭镜司，苏镜立刻让人将王老板关进天牢，然后开始审讯他。王老板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也不敢再隐瞒，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出来 —— 他是李广的远房亲戚，三年前，李广以他家人的性命威胁，让他制作第一盏人皮灯笼，诬陷沈毅 “通敌叛国”；之后，他又帮李广和楚珩制作了大量的人皮灯笼，用于害人；这次中元节，李广和楚珩让他制作六十盏灯笼，在全城点燃，制造混乱，协助他们发动兵变。
“三年前的第一盏灯笼，是用谁的皮做的？” 苏镜追问，语气急切 —— 这关乎父亲 “通敌旧案” 的关键。
王老板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是…… 是沈大人的贴身侍卫，张忠！张忠发现了李广和楚珩的阴谋，被他们杀害，剥了皮做灯笼，诬陷沈大人‘通敌’！”
“张忠！” 苏镜的心脏骤然一紧，眼泪掉得更凶了，“张忠是父亲最信任的侍卫，没想到竟然被他们害成这样！李广、楚珩，你们真是丧心病狂！”
她让人将王老板的供词记录下来，然后对林墨说：“我们现在就去皇宫，将王老板的供词和所有的证据，呈给陛下！父亲的冤屈，终于可以彻底昭雪了！”
林墨点头，陪着苏镜，带着证据和供词，往皇宫赶去。
皇宫的养心殿里，景明帝正在等待着他们。见苏镜和林墨进来，立刻让他们呈上证据和供词。苏镜将王老板的供词、人皮灯笼、制灯工具等证据，一一呈给景明帝，然后将父亲 “通敌旧案” 的真相，详细地告诉了他。
景明帝看着证据和供词，听着苏镜的讲述，脸色越来越沉，最后忍不住拍案而起，怒声道：“李广！楚珩！王老板！你们这些奸臣！竟敢构陷忠良，残害百姓，妄图夺取皇位！朕定要将你们凌迟处死，为沈毅和所有被冤枉的人讨回公道！”
“陛下！” 苏镜跪倒在地，眼泪掉了下来，“求陛下为父亲平反，恢复沈家的名誉，为所有被人皮灯笼案牵连的人，讨回公道！”
景明帝扶起苏镜，语气里满是愧疚：“苏丫头，朕对不起沈毅，也对不起你和沈家。朕现在就下旨，为沈毅平反，恢复沈家的名誉，追封沈毅为‘忠勇侯’，由你继承爵位！李广、楚珩、王老板、魏公公等所有参与人皮灯笼案和兵变计划的人，一律处死，家产充公，赔偿给受害百姓！”
“谢陛下！” 苏镜猛地俯身，玉笄坠地发出清响。她额头重重叩在青砖上，泪珠子大颗大颗砸在砖缝里，洇湿了玄色裙摆，恍惚间竟像是要把这些日子的委屈都碾碎在这一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