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测说完，收回手，揣进西裤口袋，转身便走。
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没有一丝胜利者的炫耀。
他只是完成了今天工作日程上的最后一项，然后准时下班。
那个穿着阿玛尼西装的背影，从容、挺拔，消失在阶梯教室的门口，仿佛从未出现过。
而他留下的那句“我看好你们哦”，却像最恶毒的诅咒，在李梦琪三人的脑海中，无限循环，无限回响。
虾仁猪心。
何止是虾仁猪心，这简直是把他们的心挖出来，放在油锅里反复煎炸，最后还微笑着问他们，味道怎么样，火候还行吗？
一亏一赚，近三十万的盈亏差额，一个星期赢回来？
他们手里的股票，茅台、格力，全都是市值过千亿的大盘蓝筹，别说五个涨停，一周能涨五个点，都得烧高香。
这句鼓励，比直接扇他们一百个耳光还疼。
赢？他们拿什么赢？拿张承业教授的《证券投资学》去跟人家K线图拼刺刀吗？
死一般的寂静之后，教室里终于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山呼海啸般的哄笑和议论。
“我靠，这哥们也太狠了，临走还灌一碗毒鸡汤！”
“我看好你们哦……哈哈哈哈，不行了，我肚子疼，这比直接骂他们是傻逼还难受！”
“价值投资三人组，脸都绿成K线图了，还是跌停的那种！”
“活该！刚才李梦琪那个咄咄逼逼的样，我还真以为她抓到什么把柄了，结果是主动把脸送上去给人家打，还是左右开弓三百六十度回旋托马斯那种打法！”
学生们的议论毫不遮掩，每一句都像针一样扎在李梦琪三人的心上。
王浩和周凯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李梦琪，她撑着桌子的手在剧烈地颤抖，眼前阵阵发黑，耳边是嗡嗡的轰鸣和全场肆无忌惮的嘲笑。
她感觉自己被扒光了衣服，扔在聚光灯下，供人观赏。
高深慢悠悠地从后排站起来，路过前排时，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咏叹调般的语气，对着全班同学朗诵起来：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满仓中石油！价投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却道……莫神，带带我！”
“噗——”
前排一个女生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高深这通骚操作，瞬间点燃了全场的笑点。嘲弄的笑声汇成一片，像无数根钢针，扎在李梦琪、王浩和周凯的心上。
赵德柱的直播间里，弹幕已经彻底疯了。
【高俅！这是高俅吧！球技不行，踢得是真好啊！】
【杀疯了杀疯了！价投三人组已经红温了！】
【价投三人组：我们亏了13%。莫测：没事，我赚了87%，平均一下我们都赚钱了】
【主播别愣着啊！刚才的实盘交割单录屏、高深的吟诗作对，赶紧剪成十个八个短视频发出去啊！标题我都想好了：《震惊！江州财大股神横空出世，一周爆赚87%！巴菲特看了都流泪！》】
赵德柱如梦方醒，手忙脚乱地关掉直播，立刻开始了他的二创大业。
他预感到，自己要火了，跟着莫神，别说吃饭，吃鲍鱼都行！
张承业站在讲台上，脸色比吃了三斤黄连还苦。他看着眼前这彻底失控的一幕，嘴唇哆嗦了几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的学术权威，连同他信奉了一辈子的价值投资理论，在今天，被一个学生用最粗暴、最直接的方式，砸得粉碎。
“张教授，”一个学生小心翼翼地问，“您觉得莫测同学的操作，是不是也可以算作一种判断？”
张承业沉默了几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下周继续。”
说完，他匆匆收拾教案，几乎是落荒而逃。
与此同时，江财大校园论坛，已经彻底引爆。
【置顶热帖：《现场直击！金融系神魔大战，市梦率VS价值投资，结果……》】
帖子里，是几十张不同角度的高清照片，和一段长达五分钟、录下了最关键交锋的视频。
莫测那句“我看好你们哦”，被好事者做成了表情包，在下面几百楼的回复里疯狂刷屏。
……
莫测无视了身后山呼海啸般的议论和追捧，径直走出了教学楼。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他眯了眯眼，将那一切喧嚣都关在了身后。
公开处刑李梦琪等人，不过是前菜，真正的硬仗，是今晚。
孙宏伟，一个在江州私募圈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老狐狸，可比那几个学生难对付多了。
他吐出一口浊气，拐进了通往地下停车场的入口，光线骤然变暗，空气也变得清冷起来。
哒，哒，哒。
清脆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在空旷的停车场里回响，林清浅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
她依然是下午上课时的那身米白色西装套裙，只是手上多了一个精致的手包。
她看了莫测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朝停车场深处走去。
莫测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最终停在了一辆通体橘色的跑车前。
低趴的车身，流畅到极致的线条，充满攻击性的前脸，以及那个莫测无比熟悉的，带着翅膀的徽标。
阿斯顿·马丁dbS
阿斯顿·马丁。
当那个优雅而凶悍的轮廓映入眼帘时，饶是莫测两世为人，心脏也漏跳了半拍。
他预想过很多可能，保时捷911，玛莎拉蒂Gt，甚至法拉利。
那些都符合一个富家女的形象。
但他妈的，这是阿斯顿·马丁！还是旗舰型号的dbS！
这不是普通的有钱，这是巨富！
是一个大学副教授的身份根本无法掩盖的财富等级！
他之前对林清浅的背景评估，在看到这辆车的一瞬间，被全部推翻，错得离谱！
这玩意儿，在2018年，是能跟法拉利、兰博基尼掰手腕的顶级Gt跑车。
他知道林清浅未来会位列瑶池资本四朵金花之一，身家过百亿。
但他从没想过，她在还是个大学副教授的时候，就已经开上了这种级别的跑车。
这女人……到底什么背景？
能开这种车，身家就算没有九位数，也无限接近了吧？
林清浅按了下钥匙。
“嗡——”
两扇蝴蝶门优雅地向上展开，像张开的翅膀。
“上车。”
莫测坐进副驾驶，瞬间被一股高级皮革和金属混合的气息包裹。触手可及的地方，不是Alcantara就是碳纤维。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随即归于平稳。
车子驶出车位，在空旷的停车场里滑行。
莫测侧头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立柱，终于还是没忍住。
“这车……得四百万往上走了吧？”
他转头看向林清浅：“林教授，你一个副教授，开这车上班，不觉得太高调了？”
林清浅目视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很稳。
“你一个学生，还懂车？”
“略懂，”莫测耸耸肩，“男人嘛，总得有点不切实际的梦想。”
“四百三十万，”林清浅报出一个精准的数字，语气没什么起伏，“至于高调……分对谁。”
她转动方向盘，橘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滑出停车场，汇入车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