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粉色的烟霞快速划破黑暗，向这一方冲刺而来。
灰鹞顿时抬头。
粉色的烟霞连番流转，如同一片片盛开的花朵云连绵在一起，将几个黑衣人齐齐逼退。
粉色的烟霞消散，一把薄如蝉翼的快刀倒转，落入一个身材娇小的红衣女人手中。
红衣女人手持快刀立在包围圈中央，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桃花，竟然是你？”灰鹞有些意外。
黑衣男人也震惊地看向眼前的女人。
林茵也抬起了头。
桃花？她就是桃花？
“义父，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桃花玩转手中的错花刀，冷笑着看向灰鹞。
灰鹞微微蹙眉。
他摆了摆手，让周围的黑衣人停了下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灰鹞冷声问道。
“我来，自然是要了结一些事情。”桃花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说道：“义父不会不给我这个机会吧？”
灰鹞似是明白了什么，没有做声，显然是默许了。
桃花转过身看向黑衣男人和他推着的轮椅，笑容渐渐消失。
她拎着刀一步一步走了过来，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轮椅上的女子。
“你就是萧沉音？”桃花缓缓问道。
“不错，我就是萧沉音。”林茵点点头。
男人一步跨出挡在了轮椅面前，桃花的目光也终于落在了男人的脸上。
“无情，你竟然还活着。”
说出这句话，桃花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整整五年，她一直以为他死了，她痛苦、后悔、茫然、自责，她自我放逐，受尽折磨，可谁知道他竟然根本就没死，他还活着！
不但活着，还一直跟那个女人在一起。
这让她情何以堪？
此刻他这么着急站出来保护那个女人，是怕她会伤了她？
“我没死成，被人救了。”无情点头。
“说得真是轻巧。”
好半天，桃花才苦笑着说了这么一句。
隔了一会儿却还是忍不住问道：“所以这五年，你一直陪在她身边？”
红山院首席情报师林茵，她一直知道残梦楼有这么一个人，却从未见过，更不知道她就是当年萧天宇失踪的女儿萧沉音。
红山院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去的，而这五年她也并不在残梦楼。
无情又点了点头。
桃花仰起头看着遥远的黑暗，许久之后她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轻声道：“你终于得偿所愿了。”
她十几年的执着，原来真的什么都不是。
可悲吗？可悲。
可笑吗？可笑。
可是，她哭不出来，也笑不出来。
“师姐，对不起。”无情微微低下头。
“没有什么对不起。”桃花茫然地摇了摇头，无力地说道：“从来都是我自己在强求罢了。”
无情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却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我一直都知道，是我在强求，是我自己放不下而已。”
“我爱了你十年，终究抵不过她在你心中一个影子。你宁愿自杀也不愿和我在一起，我放不下又能如何？”
“或许不是放不下，或许我只是不甘心而已。”
“是啊，不甘心。”
“不甘心十年的陪伴却比不过你心中一个死去十年的影子。不甘心我爱着的人不爱我。”
“可不甘心能如何？我还能再杀你一次不成？”
“我杀你不杀你又能如何？感情的事终究是勉强不来的。”
桃花喃喃自语，整个人陷入一种诡异的状态之中，绝望又迷茫。
周围只有冷寂的沉默，没有人一个人开口。
到最后，她终究是长叹了一声，似乎从自己的梦境中清醒过来。
无情从头至尾都没有出声，只是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林茵也没有出声，看着她的眼神平静中带着些许同情。
桃花见他浑身是伤却依旧坚定地挡在林茵的身前，心中越发苦涩。
“恭喜你们。”
那一身喜服刺伤了她的眼，也刺伤了她的心，她就是想看不见也不行。
“多谢师姐。”无情说道。
桃花落寞地闭了闭眼，目光移到无情背后的林茵身上看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转而又看向灰鹞。
“半年前听说义父已经死了，我很是惋惜，没想到义父竟然还活着。”
方才灰鹞一直站在旁边，很有耐心地看着他们三人互动，此时见桃花的目标转向他，不由得疑惑：“我活着，你很失望？”
“不。”桃花摇头，眼神枯寂地看着灰鹞：“我很开心。”
“哦，我没看出来你开心，我只看到你很失望。”
“我很开心你还活着。”桃花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诡异：“你活着，我才有机会报仇，不是吗？”
“报仇？”灰鹞像是听到最大的笑话，摇摇头道：“你我之间哪来的仇？我将你养大，传授你落花有意刀法，我哪里对不起你？”
“你将我养大，传授我落花有意刀法，的确有恩于我。你将无情带到我身边，让我爱上他，却又让我与他反目，让我亲手杀了我最爱的男人。”
灰鹞笑得冷漠，道：“你爱他，他却不爱你，这难道是我的错？你想要与他退隐山林，他却想着去另一个世界陪他心中所爱，你错手杀他难道也是我的错？”
“你算无遗策，怎么会出错？你早就知道我对他的心思，也知道他的想法，所以故意安排我们去杀萧天宇，你就是想让他死。”桃花咬牙道。
灰鹞冷笑道：“杀手本就不该有感情！我结束你的痛苦，让你的落花有意刀法更进一步，你不领情反而怪我，这是什么道理？”
“可你从来没有问过我们想不想做杀手！”桃花厉声道：“我们喊你义父，可你什么时候拿我们当人看过？你想让我们生便生，想让我们死便死，我们每个人都只不过是你手中的棋子而已！”
“做棋子有什么不好？”灰鹞冷冷地道：“残梦楼的人哪个不是棋子？只要主子认可，你便可以高高在上，有权有势。”
“可我不想做棋子。义父，我想活得有尊严，我想活的自由自在。”桃花几乎是呐喊着说出这一句。
“可你终究还是回了残梦楼。”灰鹞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