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傍晚,天边还残留着一抹霞光,仙水镇的灯火次第亮起。丁茜背着运动包,风尘仆仆地推开家门时,餐厅里正飘出诱人的饭菜香气。
“奶奶,爸,妈,我回来啦!”
最先迎出来的依旧是奶奶,她扶着门框,脸上笑开了花:“哎呦,可算回来了!快进来,快进来,就等你开饭了!” 她拉着孙女的胳膊,上下打量,“坐车累不累?饿了吧?”
这时,丁希旺也端着茶杯从书房走了出来,看到女儿,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茜茜回来了。”
母亲孙姐也从厨房探出头,手里端着最后一盘菜:“回来的正好,快洗手吃饭。”
一家四口围坐在餐桌旁,气氛温馨。饭菜是熟悉的家的味道,丁茜吃得格外香甜。
奶奶不住地给她夹菜,嘴里念叨着:“多吃点,学校的伙食哪比得上家里。”
饭桌上,话题自然是围绕着丁茜的校园生活。
“在学校一切都好吧?训练累不累?”孙姐关切地问。
“都挺好的,妈,您别担心。”丁茜嘴里含着饭菜,含糊地应着。
丁希旺看似随意地喝着汤,目光却不时落在女儿身上,似乎在观察着什么。他看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最近……训练还顺利吗?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
这句话问得看似平常,但丁希旺心里却绷着一根弦。他记得那个关于“摸头”的电话,也一直在等一个答案。
丁茜抬起头,正好对上父亲探究的眼神。她放下筷子,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公布这个重大的决定和惊喜。
“爸,妈,奶奶,我正好有件事要跟你们说。”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兴奋和郑重,“我……我已经从田径队转到游泳队了。”
“什么?”
除了早有心理准备的丁希旺只是目光微凝,孙姐和奶奶都愣住了,尤其是奶奶,筷子都停在了半空。
“转游泳队?”孙姐一脸错愕,“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突然?你在田径队不是练得好好的吗?”
奶奶也急了:“是啊茜茜,跑步跑得好好的,去游什么泳啊?那水里多凉啊!”
丁茜连忙解释,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光彩:“不是突然,我考虑了很久,而且……而且我游得还不错!”她看向父亲,语气带着一丝神秘和骄傲,“爸,您肯定猜不到,我入队测试,100米自由泳游了57秒28!现在是队里重点培养的对象了!”
“57秒28?!”
丁希旺夫妇以及丁茜奶奶,对于57秒28是个什么概念,根本不了解。
“啥意思啊,游的很快吗?”奶奶终于沉不住气了。
“是的,奶奶,第三名啦!”
这一次,连丁希旺都真正地震惊了!他虽然预料到女儿转项可能和丁飞的暗示有关,但万万没想到效果如此恐怖!他这个不懂游泳的人,也特意去查过游泳成绩的等级标准。不过,很快就忘记了数字。现在经过丁茜一提,立即想起来了。
他很清楚,这个成绩意味着什么——这已经不是“进步”,这是脱胎换骨,是神绩!
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儿子丁飞在梦中那句话:“是不是老爸好久没摸你脑袋了?” 一股迷惑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激动窜上他的脊背。
难道……丁飞的用意是在那方面-----容颜??
他看着女儿,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狂喜,更有一种触及世界奥秘的深深敬畏。
“真……真的啊?”孙姐虽然不懂具体数值,但看丈夫和女儿的反应,也知道这肯定是个了不得的成绩。
奶奶虽然还是懵懵懂懂,但看到儿子和儿媳都一脸震惊,孙女又那么高兴,立刻转变了态度,拍着手笑呵呵地说:“哎呦!我孙女就是厉害!跑步快,游泳也快!这是多面手呐!”
丁茜用力点头,目光再次投向父亲,仿佛在无声地确认着什么。
丁希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脸上露出一个无比欣慰和鼓励的笑容, “好!赶紧吃饭。既然选择了,就全力以赴!爸爸支持你!”
晚上,丁希旺陪着母亲在客厅看了一会儿电视。广告间隙,他借着倒水的由头起身,踱步到了丁茜的书房门口。
门虚掩着,女儿正伏在书桌前,专注地看着书,台灯的光晕勾勒出她年轻而充满活力的侧影。
“爸,”丁茜察觉到门口的动静,抬起头,唤了一声。
丁希旺走了进去,心情复杂地坐在女儿对面的椅子上。父女俩很自然地又聊起了游泳训练的事情,从水感、技术细节到体能分配,丁茜兴致勃勃,眼中闪烁着对全新挑战的热情和自信。
听着女儿的描述,看着她因兴奋而发亮的脸庞,丁希旺心中欷歔不已。就在不久以前,她还是那个在跑道上挥洒汗水的短跑少女,如今却已在泳池中脱胎换骨,拥有了足以撼动专业领域的恐怖实力。这一切变化的源头,都指向了那个远在星海、却又能无形中拨动他们命运丝线的儿子——丁飞。
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涌上心头。丁希旺缓缓站起身,走到女儿面前,伸出那双宽厚却承载了无数秘密的手,轻轻地、近乎虔诚地捧起了女儿的脸颊。
他的动作非常缓慢,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珍视与探寻,粗糙的拇指极其温柔地摩挲着女儿光滑的额角、脸颊。他凝视着女儿的双眼,仿佛想透过这双酷似她哥哥的眼睛,看到更深层的变化,或者,是想通过这个动作,完成某种连他自己都不甚明了的、跨越时空的回应。
片刻后,他松开了手,语气低沉而郑重:“茜茜,你哥在梦里跟你说的那些话,你知道就行了,不要再对任何人吐露,包括你妈妈。”
丁茜在父亲抚摸她的时候,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心中自然联想到了哥哥那句关于“老爸摸脑袋”的梦境之语。她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深沉的父爱,但理智上依旧充满了困惑。
待父亲说完,她忍不住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调侃道:“爸,你这脸摸的……啥感觉都没有!暖是挺暖和的,可我还以为会有什么神奇的光或者电流呢!” 她试图用玩笑来掩饰内心深处那一丝不切实际的期待和巨大的疑惑。
丁希旺的心狠狠一揪,更加纠结了。
他多想告诉女儿:傻丫头,你喻燕姐就是因为爸爸这么一摸,容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你哥哥在梦里点我,恐怕就是让我用这莫名其妙获得的能力,来帮你!也许它改变的不是你的运动天赋,而是容貌,或者更深层的……?
但这念头刚一升起,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一旦说破,女儿会如何看这件事?又会如何看待那个已成“非人”的哥哥?这完全颠覆认知的真相,带来的可能不是惊喜,而是恐惧与疏离。丁飞选择用如此隐晦的方式转达,不正是希望妹妹能在一个相对“正常”的认知范围内,接受这份馈赠,而不必直面背后令人战栗的真相吗?
想到这里,丁希旺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近乎苦涩的微笑,他抬手,这次是习惯性地、充满慈爱地揉了揉女儿的头发,语气变得幽远而深沉:
“梦境里的东西,真真假假,谁能说得清楚呢?你很迷茫,爸爸何尝不是一样迷惑。我们只需要记住一点,你哥哥,无论是在梦里,还是在任何一个我们无法理解的地方,他都是疼爱你、关心你的。他希望你变得更好,更快乐。至于其他的……”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低沉,“无须费脑筋去多纠结。有些事,糊涂一点,比看得太清楚,要来得轻松。”
他这番话,既是在安抚女儿,也是在说服自己。他选择了守护这份“糊涂”,守护女儿心中那个虽然神秘但依旧亲切的哥哥形象,也守护着这个家庭表面上的平静。
丁茜似懂非懂,但看着父亲深沉而复杂的眼神,她感受到了那份厚重如山的关爱与保护。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将那份好奇与探究暂时埋藏心底。
“知道了,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