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看了眼手机，时间显示16点52分。她将手机放回口袋，转身朝仓库门口走去。铁门上的链条锁还挂着，她伸手拉开，发出一声轻响。走廊尽头的应急灯依然亮着，主照明已经恢复，监控线路也已接通。
走出地下仓库，她沿着通道向大厅方向走去。陈经理等在楼梯口，见她上来，立刻迎了过去。
“人都到得差不多了。”经理说道，“按您说的时间，五点正式集合。”
秦雨点头，“带我去前台。”
两人一前一后走上主楼。夜未央的大厅空旷而安静，水晶吊灯尚未全开，只有舞台两侧的射灯亮着。员工们陆陆续续进场，有人低声交谈，有人低头玩手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大概是保洁刚做完清洁。
陈经理领着秦雨登上舞台。舞台不大，铺着深红色地毯，边缘已有磨损。他清了清嗓子，拿起话筒试音。
“各位同事，请安静一下。”声音通过音响传遍全场，“今天有重要通知，请大家集中注意力。”
台下渐渐安静下来。秦雨站在舞台中央，双手自然垂落，目光缓缓扫过人群。三百多人，男女皆有，穿制服的、戴耳麦的、抱手臂的、翘二郎腿的，神情各异。有人好奇张望，有人面无表情，还有人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秦雨接过陈经理递来的话筒。
“大家肯定很好奇我是谁。”她开口，声音平稳从容，“我姓秦，以后可以叫我秦小姐。从今天起，夜未央由我来管理。”
台下没有鼓掌，也没有回应，只有一片沉默。角落里传来一句小声嘀咕：“酒都没了还怎么管？”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秦雨没有动怒，反而微微一笑，“你说得对，酒确实快没了——但那是昨天的事。”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那些抬起来的眼睛上。
“就在今天，仓库已经补满货。两千瓶葡萄酒入库，五粮液整箱上架，三百桶威士忌原浆到位，两万瓶碳酸饮料全部陈列完毕。恒温酒柜也已更换，制冷恢复正常，现在正在运行。”
台下开始骚动。有人转头问身旁的人：“真的假的？”“仓库制冷不是坏了两天吗？”“不是说供货商断货了吗？”
秦雨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怕新老板来了先画饼，酒水断供，客人流失，提成没了，工资发不出。我不玩虚的。”
她提高了声音：“今晚所有酒水打八折，促销冲量。但有一条——销售提成不变，奖金照旧，该拿多少还是多少。”
全场静了一瞬。
紧接着，不知是谁率先鼓掌，掌声瞬间爆发。有人吹起口哨，有人站起来喊“老板大气”，后排一名调酒师干脆把帽子抛向空中。
秦雨站在原地未动，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陈经理低头快速记录她说的每一项政策，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
待掌声稍歇，秦雨再次开口：“我知道之前出了问题，供货中断，设备故障，人心涣散。但我既然接手，就不会让这些情况再次发生。”
她语气坚定：“我不是来捞一笔就走的。我要的是长期稳定的经营。你们只要干得好，奖金不会少；遇到困难，也可以直接来找我。”
台下有人小声问：“那以后还能预支工资吗？”
“可以。”秦雨答得干脆利落，“只要理由正当，三天内到账。”
又是一阵议论。这一次不再是质疑，而是认真讨论起实际操作的可能性。
“还有人担心打折会影响利润？”秦雨问道。
没人回答，但不少人皱起了眉头。
“大家可以放心，我的进货渠道稳定，成本低廉，即便八折出售，依然稳赚不赔。”
她转身回到台前，最后说道：“从今往后，我希望听到的是——‘今晚夜未央又爆满了’。”
掌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持久，也更热烈。
秦雨没有立即离开。她站在舞台边，看着员工们陆续起身，三三两两地往外走，准备晚班前的各项事务。有人经过时向她点头致意，有人低声说：“秦小姐放心，今晚我们一定好好干。”
陈经理走了过来，“我已经安排各部门主管开会，传达今天的政策。”
“嗯。”秦雨应了一声，“让他们重点抓服务细节，别因为打折就应付客人。”
“明白。”
她仍站在原地未动。大厅灯光逐渐明亮，舞台背后的电子屏切换成今晚活动的海报。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投在深红的地毯上。
一名年轻女服务员路过时停下脚步，犹豫片刻后开口：“秦小姐……我之前差点辞职，就是怕工资发不出来。谢谢您。”
秦雨看向她，“名字？”
“林小丹，一楼服务区。”
“我记住了。”秦雨说，“好好干，夜未央不会亏待认真做事的人。”
女孩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快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