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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的教堂如同一个沉默的巨人,矗立在寂静岭镇死寂的中心。哥特式的尖顶刺入灰蒙蒙的雾霭,彩绘玻璃大多破损,留下黑洞洞的窗口,如同骷髅的眼窝。两扇巨大的、雕刻着模糊圣像的橡木门歪斜地敞开着,里面是更深沉的黑暗。

林风和苏晓互相搀扶着,踉跄地冲上教堂前的石阶。身后,空间崩塌的轰鸣声、能量乱流的嘶吼声以及隐约传来的、仿佛来自深渊的饥饿低吼,如同追逐的潮水,步步紧逼。节点的牺牲为他们争取了宝贵的时间,但这时间正以秒为单位飞速流逝。

怀中的“心之钥”布娃娃灼热得几乎烫伤皮肤,钥匙图案散发着刺目的血红色光芒,剧烈震颤着,指向教堂深处。那种共鸣感前所未有地强烈,仿佛教堂内部有什么东西正在与它疯狂呼应。

“就是这里!”林风咬牙,拉着苏晓一步踏入了教堂的黑暗中。

(承)

教堂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破败和诡异。长椅东倒西歪,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蛛网。圣坛坍塌了一半,巨大的木质十字架斜挂在墙上,染着不明污渍。空气中弥漫着和陈旧木料、霉菌以及一种更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腐败甜腥味。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教堂正中央的地面。

那里没有铺设石板,而是裸露着一片不断缓缓旋转的、由无数暗银色符文构成的复杂法阵。法阵中心,并非实体,而是一团不断扭曲、变幻着色彩和形态的能量漩涡——这就是泽洛斯笔记中提到的“共鸣点”!它散发着强大的能量波动,使得周围的空间都呈现出细微的扭曲,甚至连灰尘都无法落在其上。

而在能量漩涡的正上方,教堂的穹顶位置,并非封闭的屋顶,而是一片诡异的、如同水银般流动的黑暗。那黑暗仿佛有生命般缓缓旋转,与地面的能量漩涡遥相呼应,散发出一种吸摄灵魂的寒意。

“那就是……通往‘间隙’的入口?”苏晓声音颤抖,望着穹顶那片令人不安的黑暗。

“应该是出口,或者说……通道。”林风紧握着“心之钥”,能感觉到娃娃与地面能量漩涡之间的强烈吸引力。“必须开始了!”

他不再犹豫,走到能量漩涡的边缘,将全身残存的精神力,连同所有求生的意志,毫无保留地灌注进“心之钥”!

“打开它!”他对着那团能量漩涡,发出了灵魂的呐喊!

“心之钥”爆发出太阳般耀眼的血红色光芒!钥匙图案仿佛活了过来,脱离布娃娃的束缚,化作一道凝实的血色流光,猛地射入了能量漩涡的中心!

轰——!!!

整个教堂剧烈震动!能量漩涡的旋转速度瞬间飙升到极致!暗银色符文明亮到刺眼,疯狂闪烁!一股强大的能量风暴以漩涡为中心爆发开来,将周围的尘埃和碎木屑吹得四散飞扬!

穹顶那片水银般的黑暗,也开始剧烈波动,中心缓缓向内塌陷,形成一个逐渐扩大的、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电光的通道入口!入口后面,并非想象中的安全地带,而是一片更加深邃、更加虚无、仿佛连时间和空间概念都模糊的灰色混沌!

那就是“间隙”!

(转)

然而,强行打开通往“间隙”的通道,似乎触动了某种更深层的禁忌。

整个“寂静岭镇”映射区发出了濒临毁灭的哀鸣!教堂外的天空(那层脆弱的屏障)如同破碎的玻璃般四分五裂,露出了后面疯狂蠕动、充满贪婪意志的暗红色“血肉深渊”!无数粗大的、如同触须般的肉芽从裂口中探入,试图抓住教堂,抓住这两个试图逃离的“食物”!

同时,教堂内部也发生了可怕的异变!

那些倒下的长椅阴影中,墙壁的裂缝里,甚至那坍塌的圣坛后方,开始渗出粘稠的、暗红色的物质!这些物质迅速凝聚、变形,化作一只只没有固定形态、只有一张张布满利齿的巨口和无数疯狂挥舞触手的“深渊衍生物”!它们发出无声的嘶嚎,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向站在能量漩涡旁的林风和苏晓!

这些是“血肉深渊”本体的延伸!它不允许到嘴的猎物逃走!

前有深渊衍生物的围攻,后有崩塌的空间和探入的触须,头顶是刚刚开启、极不稳定的“间隙”通道!

林风一手维持着与“心之钥”的精神连接,艰难地支撑着通道的开启,另一只手挥舞撬棍,拼命击退扑上来的衍生物!但这些怪物数量太多,而且被击碎后很快又能从周围的暗红色物质中重生!

苏晓也捡起地上一条断裂的椅腿,颤抖着击打靠近的怪物,但她力量微弱,精神本就未恢复,很快便险象环生。

“快!通道撑不了太久!”林风嘶吼着,他看到穹顶的通道入口边缘已经开始闪烁、缩小,能量极其不稳定!

必须有人先过去,或者……必须清除干扰!

就在这时,苏晓在击退一只衍生物的空隙,目光无意间扫过了那个斜挂着的、染污的十字架。她的眼神猛地一凝,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

一段被遗忘的、深埋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冲破了“遗忘边陲”和此地混乱规则的封锁,汹涌地涌入她的脑海!

那不是她自己的记忆!那是……属于另一个苏晓的……更早的、更加黑暗的记忆碎片!

她看到自己(另一个自己)站在一个类似的祭坛前,身上穿着与外面那些黑袍人类似的服饰,手中捧着一本用皮肤装订的邪恶典籍,口中吟诵着亵渎的祷文,而祭坛上方悬浮的……正是她在望远镜惊鸿一瞥中看到的那个巨大的、脉动着的肉瘤眼睛!

她是……深渊的信徒?!或者说……曾经是?!

这突如其来的、可怕的记忆让她如遭雷击,动作瞬间僵直!

“苏晓!小心!”林风看到她愣住,一只衍生物的触须猛地缠住了她的脚踝,将她狠狠拽倒在地,拖向暗红色的物质深处!

(合)

“不!!”林风目眦欲裂,想要冲过去救援,但更多的衍生物挡住了他的去路!通道的维持也到了极限,他感到精神力即将枯竭!

被拖行的苏晓,在极致的恐惧和混乱的记忆冲击下,发出了凄厉的尖叫。而随着这声尖叫,她锁骨下方那个原本已经淡化的荆棘音符印记,突然再次浮现,并且爆发出了深紫色的、与周围深渊能量同源却更加纯粹的光芒!

这光芒似乎对那些深渊衍生物产生了某种奇异的威慑!它们缠绕她的触须仿佛被灼烧般松开,发出痛苦的嘶鸣,暂时停止了攻击,惊疑不定地围绕着她,仿佛在辨认着什么。

苏晓趁机挣脱,连滚爬爬地退回林风身边,脸色惨白,眼神中充满了自我怀疑与恐惧:“我……我到底是谁……”

林风来不及细究她的异常,通道正在急速缩小!“没时间了!走!”

他一把抓住苏晓的手,用尽最后力气,猛地跃向那已经缩小到仅容一人通过的“间隙”通道入口!

就在他们身体没入那片灰色混沌的刹那,林风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他看到整个教堂被暗红色的血肉彻底吞噬,看到那只巨大的肉瘤眼睛在破碎的虚空后冷漠地注视着他。同时,他也看到,在教堂即将彻底湮灭的角落阴影里,一个穿着破烂黑袍、身形佥偻的身影缓缓抬起头,兜帽下,露出一张与苏晓有着五六分相似、却布满诡异纹路和疯狂眼神的……苍老女性的脸。

那张脸对着苏晓消失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扭曲的、仿佛欣慰又仿佛诅咒的笑容。

然后,一切都被翻滚的暗红色与虚无的灰色彻底隔绝。

林风和苏晓坠入了无法形容的“间隙”之中,失去了所有方向与知觉,唯有彼此紧握的手,是这片绝对虚无中唯一的真实。

而在他们消失后,那片崩塌的教堂废墟上,一点微弱的、属于“心之钥”的血色光芒悄然闪烁了一下,随即彻底隐没。

(第三十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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