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光之床》
第十六章：新访客与旧谜团的余温
天文台的清晨总裹着雾。林夏给凝光石旁的新芽浇水时，指尖沾到的凝光液还带着暖意——那是石头夜里分泌的，顺着石台缝隙渗进土壤，把原本不起眼的盆栽养得枝繁叶茂，叶片上的淡金纹路随晨光流动，像嵌了碎光。
“林夏姐，山下有人找。”小苏从圆顶下探出头，手里捏着张纸条，“说是……‘星火机械厂’的老同事，姓刘。”
林夏心里一动。星火机械厂是周明和李衡当年待的地方，这名字早随十年前的滑坡成了旧谈，怎么会突然有人找来？她擦了擦手往山下走，快到山脚时，看见雾里站着个佝偻的老人，穿件洗褪色的蓝工装，手里拎着个铁皮盒，盒上印着“星火”的旧标。
“你是周明的朋友？”老人开口时声音发颤，从怀里摸出张泛黄的合影——正是周明、李衡和几个守光者年轻时的照片，他站在角落，笑得拘谨。
“我是林夏，守光者的后辈。”林夏接过照片，指尖碰到老人的手，凉得像山雾，“您找我们有事？”
老人往天文台的方向看了眼，压低声音：“我来送东西。周明失踪前托我藏的，说等‘光安稳了’再交出来。”他把铁皮盒塞给林夏，盒盖扣得紧实，“里面是‘能量图谱’，比你们手里的全，暗能局当年翻遍车间都没找到。”
林夏刚想追问，老人却摆了摆手：“别问我是谁，周明说知道太多危险。这盒你们收好，我走了。”转身钻进雾里，背影很快缩成个小点，竟比来时还快。
回到天文台，李衡和张阿姨正围着铁皮盒看。老郑撬开盒盖，里面没有图纸，只有块巴掌大的金属板，板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和凝光石的床形纹路同源，边缘还嵌着颗米粒大的碎片，正泛着微光。
“是‘能量钥匙’！”张阿姨突然站起来，翻出周明的旧日记，“他写过‘图谱藏于钥，需主石引’——这金属板本身就是图谱，得用凝光石激活！”
林夏把金属板放在凝光石旁。主石的光晕立刻涌过去，金属板上的纹路亮起，竟在台面上投射出立体的能量网——网的节点对应着之前找到的七处碎片藏地，中心却不是地缝谷，是座陌生的山谷，标着“归光谷”。
“归光谷？”小苏翻着地质地图，“云雾山根本没这地方……”
话没说完，凝光石突然剧烈震动，投射出的能量网里，归光谷的位置渐渐浮现出张床的虚影，虚影旁写着行小字：“予光归处，予心安处。”
“是它的‘家’。”林夏轻声说，指尖碰了碰主石，“它想去那。”
老郑调试着探测仪，屏幕上突然跳出微弱的信号：“归光谷可能在云雾山地下！这金属板的能量频率和地缝谷的水晶簇一样，说不定是连通的！”
正说着，王工拿着通讯器跑进来，脸色发白：“我爸说，暗能局没倒！赵姓男人被停职是假的，他带着人往云雾山来了，还带了‘破雾仪’，能穿透能量雾！”
几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急色。
“先去归光谷！”李衡把金属板揣进怀里，“暗能局要找的是凝光石，我们带主石去地下，让小苏和王叔在天文台引开他们。”
小苏立刻摇头：“我跟你们去！归光谷的地形我熟，我娘日记里画过地下溶洞的草图！”
林夏握紧凝光石，主石的暖意顺着掌心往上涌：“一起走。老郑，你留在这里启动干扰器，等我们进了地下就撤，到归光谷汇合。”
老郑点头：“放心，我这干扰器能让他们的破雾仪失灵半小时，够你们跑路了。”
几人跟着金属板的指引往山后走。金属板上的碎片越靠近归光谷越亮，最后竟自动飞起来，往一处不起眼的山壁撞去——山壁“轰隆”一声裂开，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里面飘着和地缝谷一样的滚烫气息。
“是这里！”小苏打开手电筒，光柱里能看到岩壁上的水晶簇，和母亲草图里的一模一样。
钻进洞口后，山壁自动合上，挡住了外面的光。林夏举着凝光石在前引路，主石的光晕照亮了前方的路——这是条天然溶洞，钟乳石倒挂着，地上积着层薄薄的尘，只有一条小径被踩得很干净，显然常有人走。
“有人来过。”李衡蹲下身摸了摸地面，“脚印是新的，不止一个。”
林夏心里一沉。难道暗能局早就发现归光谷了？
往前走了约摸百米，溶洞突然变宽，眼前出现个巨大的地下湖，湖边停着艘木船，和落星滩找到的那艘很像。金属板飞到船头，碎片的光晕指向湖中心——那里有座小岛，岛上立着块半人高的石碑，碑上刻着“归光谷”三个大字，字缝里嵌着凝光石碎片，正泛着淡金的光。
“是周明立的碑！”小苏跳上船，发动引擎，“我娘说过，归光谷是凝光石诞生的地方，地核能量从这里涌上来，才凝成了石头。”
木船驶到湖心岛，林夏抱着凝光石踏上石碑。主石刚碰到碑上的碎片，整座岛突然震动起来，石碑裂开道缝，露出里面的暗格——暗格里没有别的，只有个和林夏最初见到的一模一样的床架，木质框架上还留着凝光液的痕迹。
“是它最初的样子……”林夏愣住了。
凝光石突然从她怀里飞出去，落在床架上。主石的光晕与床架融合，淡金色的床垫、床单渐渐凝聚成型，最后化作那张她熟悉的单人床，静静地立在石碑旁，床沿的字迹亮得清晰：“予疲惫者，一隅安歇。”
就在这时，湖对岸传来脚步声——赵姓男人带着人站在岸边，手里举着能量囚笼，红光直指床上的凝光石核心：“我就知道你会来这！归光谷，凝光石的老家，真是个好地方！”
他身后跟着个陌生男人，穿件白大褂，手里拿着个注射器似的东西，里面装着墨绿色的液体：“赵队，按计划行事？”
“动手！”赵姓男人按下能量囚笼的开关，红光罩向床。
白大褂男人举起注射器，往湖里扔了个金属球——金属球在湖里炸开，墨绿色的液体扩散开来，湖水瞬间变得浑浊，连凝光石的光晕都黯淡了些。
“是‘污能液’！能污染地核能量！”张阿姨脸色大变，“他们想毁了归光谷，让凝光石失去能量来源！”
床上的凝光石核心突然亮了，床沿的字迹化作光刃，劈向污能液——光刃撞上液体，发出“滋滋”的响声，墨绿色竟被金光逼退了些。
“没用的！”赵姓男人得意地笑，“污能液是按凝光石的能量频率配的，它越反抗，污染得越快！”
林夏看着床上渐渐黯淡的光晕，突然想起周明日记里的话：“光需心引，心若在，光不灭。”她爬上床，躺在床垫上，握住凝光石核心：“你不是孤单的，我们都在。”
掌心的核心突然发烫，床的光晕重新亮起，这一次竟比之前任何一次都亮，金光像潮水般涌向湖对岸的暗能局众人。赵姓男人手里的能量囚笼“啪”地裂开，污能液被金光彻底净化，湖水恢复清澈。
“不可能！”赵姓男人看着床上的林夏，眼里充满了恐惧，“你怎么能引动它的全部能量？”
林夏没说话，只是看着他。床上的字迹变了，化作“守光者”三个字，金光里浮现出周明、小苏母亲、王叔父亲的虚影，他们站在床边，对着林夏点头，像在说“做得好”。
暗能局的人被金光逼得连连后退，赵姓男人转身就想跑，却被金光凝成的光绳捆住，摔在地上。白大褂男人想偷袭，老郑突然从溶洞暗处冲出来，一棍敲在他后脑勺，男人闷哼一声倒了下去——原来他早就撤到这里，一直在暗处埋伏。
“搞定！”老郑拍了拍手，捡起地上的污能液注射器。
湖对岸的暗能局众人见队长被抓，纷纷放下武器投降。
林夏从床上下来，走到赵姓男人面前：“你为什么非要抓凝光石？”
赵姓男人看着床上的凝光石，眼神复杂：“我女儿……十年前得了怪病，只有凝光石的能量能治。暗能局说帮我救女儿，我才帮他们做事……”
林夏愣住了。
床上的凝光石突然飘过来，核心的光晕落在赵姓男人身上。男人身上的疲惫和焦躁渐渐消散，连眼里的红血丝都淡了些。
“它在帮你缓解痛苦。”林夏轻声说，“凝光石的能量不是用来掠夺的，是用来守护的。如果你女儿需要，我们可以用凝光液帮她治病，不用毁了归光谷。”
赵姓男人看着她，又看了看床上的凝光石，突然哭了：“我……我错了……”
归光谷的雾气渐渐散去，地核能量重新涌上来，湖水泛着淡金的光。林夏看着床上的凝光石，突然明白“归光”的意思——不光是凝光石回到了诞生的地方，也是所有守护它的人心，找到了归宿。
李衡走到床边，轻轻碰了碰床垫：“以后这里就是守光站的新据点吧。有凝光石在，没人能再伤害它。”
林夏点头，躺在床垫上，看着洞顶的钟乳石。凝光石的暖意裹着她，像回到了第一次在实验室见到它的时候。
她知道，故事或许还有后续，但只要这张床还在，只要守光者的约定还在，光就永远不会灭。
予疲惫者，一隅安歇。
予守光者，心有所归。
（第十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