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光之床》
第八章：李衡的往事与守光者的约定
林夏在旧厂房附近找了个废弃的集装箱躲了一夜。夜风灌进集装箱的缝隙，带着深秋的寒意，她把背包垫在身下，怀里紧紧揣着那个装着心形叶子的玻璃瓶——叶子的暖意透过玻璃渗出来，成了黑夜里唯一的慰藉。
天刚蒙蒙亮，她就起身往市区走。没敢坐公交，沿着国道慢慢走，走到研究所附近时，已近中午。她没直接进研究所，而是绕到李衡家小区门口——她记得李衡说过，他周末常在家整理旧资料。
小区是老式的，没有门禁。林夏凭着记忆找到李衡住的单元楼，爬上三楼，犹豫了很久才抬手敲门。
敲门声落了几秒，门开了。李衡穿着件灰色毛衣，头发比在研究所时乱些，看到林夏时明显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避避风头吗？”
“我有东西想让您看看。”林夏没进门，直接从口袋里掏出那张从机床下找到的照片，递了过去。
李衡的目光落在照片上时，脸色瞬间变了。他盯着照片上那两个穿工装的年轻人，手指微微发颤，过了好半天才低声问：“你……在哪找到的？”
“旧厂房，三号车间的机床下。”林夏看着他的眼睛，“所长，照片上拿着凝光石的人，是您吧？”
李衡沉默了。他侧身让林夏进门，关上门，才叹了口气：“进来坐吧。这事……该告诉你了。”
李衡家很小，客厅里摆着个旧书柜，塞满了泛黄的书和文件夹。他给林夏倒了杯热水，自己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指尖反复摩挲着那张照片：“左边这个是我，右边的是我师兄，叫周明。我们当年都在‘星火机械厂’上班，就是你找到的那个旧厂房——那时候不叫旧厂房，是国内最早研究特殊材料的车间。”
“凝光石是我们在车间的废料堆里发现的。”李衡的声音低了些，带着回忆的涩味，“那天加班到半夜，周明说废料堆里有光，我们扒开一看，就是那块石头。它能自己发光，还能让生锈的零件变亮，我们当时就觉得它不一般，偷偷藏了起来，私下研究。”
林夏握紧水杯：“那‘守光’徽章呢？您也是‘守光者’？”
“是。”李衡点头，从书柜最底层抽出个铁盒子，打开——里面除了枚和林夏找到的一模一样的徽章，还有一沓厚厚的笔记，“当年研究凝光石的不止我们两个，还有五个同事，我们自发组了个‘守光小组’，就是想弄清楚它的来历，不让它落入坏人手里。”
“坏人？是星科集团背后的特殊部门？”
“是‘暗能局’。”李衡的声音沉了下去，“他们是官方的秘密部门，专管超自然材料，可手段狠得很——找到特殊材料就强行收走，研究人员不听话就……”他没说下去，但林夏能猜到后面的话。
“十年前，凝光石突然能量失控，车间的设备全被它烧坏了。”李衡翻着笔记，上面画着密密麻麻的能量曲线，“暗能局的人就是那时候找到的。他们包围了车间，要抢凝光石。周明为了掩护我们转移，把凝光石藏进机床下，自己引开了暗能局的人……”
李衡的声音哽咽了：“他再也没回来。我们后来去车间找过，凝光石不见了，只找到他留下的纸条——就是你看到的那张‘光需容器，床为形’。我们猜，是凝光石自己‘跑’了，它好像有自己的意识，知道谁是善意的。”
林夏终于明白为什么床会跟着自己——它能感知善意，而自己从没想过要利用它，只是把它当成朋友。
“那您后来为什么去了研究所？”
“为了等它。”李衡指了指照片上的凝光石，“周明说过，凝光石有灵，它会找个‘心为引’的人回来。这些年我在研究所，一方面是想保护像你这样的年轻研究员，另一方面，就是怕暗能局找到它，所以一直盯着他们的动静。”
他看着林夏：“你找到的那张照片上写着‘10.24，等你’，是周明留的。今天就是10月24日，他当年说，要是他没回来，就让我们在这天去车间等，说凝光石可能会在这天‘醒’。”
林夏心里一动：“您是说，今天凝光石会有变化？”
“不知道。但暗能局肯定也知道这个日子。”李衡站起身，从衣柜里拿出件外套，“他们昨天没抓到你，今天肯定会去旧厂房守着。我们得去一趟，不能让他们拿到凝光石。”
“可暗能局有抑制器，还有枪……”
“我有这个。”李衡从铁盒子里拿出个巴掌大的金属片，上面刻着和徽章一样的符号，“这是周明做的‘共鸣器’，能和凝光石产生共鸣，暂时屏蔽暗能局的追踪信号。而且，凝光石现在认你，它会帮你。”
林夏看着李衡手里的共鸣器，又摸了摸口袋里的玻璃瓶——叶子的暖意比之前更浓了，像是在回应。
“好。”她点头，“我们去。”
两人没开车，打车到郊区后步行往旧厂房走。快到厂房时，李衡突然拉住林夏，指了指厂房对面的土坡——土坡后有几个黑影在动，手里拿着仪器，正是暗能局的人。
“他们果然来了。”李衡压低声音，“我们从侧面绕过去，进车间后你先找凝光石，我去引开他们。”
林夏刚想点头，口袋里的玻璃瓶突然发烫——叶子的金光透过玻璃映出来，在地上投出个淡淡的箭头，指向厂房后的小树林。
“它让我们往那边走。”林夏拽了拽李衡的胳膊。
两人顺着箭头的方向绕到厂房后，小树林里藏着个不起眼的地窖入口，被杂草盖着。李衡拨开杂草，掀开地窖盖——下面是条窄楼梯，通向黑暗。
“这是当年车间的应急通道。”李衡惊讶地说，“周明说过有这个通道，可我们一直没找到入口，没想到凝光石知道。”
两人下了楼梯，通道里很暗，只有手机电筒的光。走了约摸二十米，前面出现一道铁门，门上挂着把旧锁。李衡用随身携带的工具撬开锁，推开门——里面竟是三号车间的地下室，和机床下的暗格连通着。
地下室中央放着个旧木箱，箱子上泛着淡淡的金光——是凝光石！
林夏走过去，打开木箱——里面没有石头，只有那张她熟悉的床。床静静地立在木箱里，米白色的床垫泛着暖光，床垫上的字迹亮得格外清晰：“予疲惫者，一隅安歇。”
“它……把自己藏在这里了。”李衡喃喃道。
林夏走到床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床垫。就在她的指尖碰到布料的瞬间，床突然泛起强烈的金光——金光透过地下室的缝隙照出去，像一盏明灯。
“不好！暗能局的人肯定看到了！”李衡脸色一变，“你带着床走，我去堵门！”
“不行！”林夏拉住他，“要走一起走！”
床突然轻轻颤了颤，床垫上的字迹变了，变成了一行新的字：“通道在左，速去。”
林夏看向左边——那里有面土墙，墙后隐约有风吹过。她和李衡跑过去，发现墙后是条更窄的通道，通向外面的荒地。
就在他们准备钻进通道时，地下室的铁门被撞开了——黑风衣队长带着人冲了进来，手里举着抑制器，对准了床。
“这次看你往哪跑！”队长冷笑一声，按下抑制器的按钮。
抑制器发出刺耳的嗡鸣，一道红光射向床。林夏以为床会像之前那样反击，可这次，金光竟被红光压制住了，渐渐黯淡下去。
“这是升级版的抑制器，专门针对凝光石的能量波动！”队长得意地笑，“今天必须把它带回去！”
床的金光越来越淡，床垫上的字迹开始模糊。林夏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她扑到床边，用身体挡住红光：“别碰它！”
就在这时，李衡突然从口袋里掏出共鸣器，按在床的床垫上。共鸣器瞬间爆发出刺眼的蓝光，蓝光撞上抑制器的红光，发出“滋滋”的响声。抑制器的红光开始闪烁，队长手里的仪器突然“啪”地一声，冒出了黑烟。
“怎么可能！”队长愣住了。
“周明说过，共鸣器能唤醒凝光石的本源能量。”李衡喘着气，“它不是被抑制，是在蓄力！”
话音刚落，床突然爆发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强的金光。金光像潮水般涌向暗能局的人，他们惨叫着被金光掀飞出去，撞在墙上，手里的武器全被金光融化了。
队长看着眼前的一切，脸色惨白，转身就想跑。金光突然凝聚成一道光刃，劈在他脚边的地上，裂开一道深沟，挡住了他的去路。
“滚。”一个淡淡的声音在地下室里响起，不是林夏，也不是李衡——是床发出的声音，像清风拂过琴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队长连滚带爬地跑出地下室，带着他的人狼狈地逃走了。
地下室里恢复了安静，只有床的金光还在柔和地闪耀。林夏走到床边，发现床垫上的字迹又变了，变成了两个字：“谢谢。”
李衡看着床，眼眶发红：“周明，我们做到了。我们守住它了。”
床轻轻颤了颤，金光里飘出一缕淡金色的光，落在李衡手里的共鸣器上——共鸣器突然亮了，上面的符号和床的字迹重合在一起。
林夏知道，这是凝光石在回应。它记得周明，记得守光者的约定。
她看着李衡，又看着床，心里突然明白了“心为引”的意思——所谓的“心”，不是某个人的私心，是守护的决心，是善意的共鸣。正是因为守光者的守护，因为彼此的善意，凝光石才能一次次化险为夷，才能以“床”的形态，给予疲惫者安歇。
“我们现在去哪？”林夏问。
李衡收起共鸣器，笑了笑：“去研究所。暗能局吃了败仗，短时间内不敢再来。而且，研究所里还有很多关于凝光石的资料，我们可以一起研究，弄清楚它的真正来历。”
林夏点头。她看向床，床的金光渐渐收敛，化作一缕淡金色的光，钻进她口袋里的玻璃瓶里——叶子的暖意比之前更浓了，像藏了一团小小的太阳。
她知道，故事还没结束。凝光石的来历，周明的下落，暗能局的背后，还有很多谜团等着解开。但她不再害怕了。
因为她不再是一个人。她有李衡这样的前辈，有凝光石这样的朋友，还有那些未曾谋面的守光者——他们的善意和决心，像一束束光，汇聚在一起，照亮了前路。
走出地下室时，阳光正好。林夏抬头看向天空，秋高气爽，云淡风轻。她摸了摸口袋里的玻璃瓶，叶子轻轻动了动，像在和她打招呼。
她知道，只要心里有光，有守护的决心，无论遇到什么，都能找到安歇的一隅，都能守住那份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