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还在吹，吹得叶无痕的衣角轻轻摆动。
他站在原地，右手还停在半空，指尖沾着血。左眼的血已经止住了，但视线还有点模糊。他没去擦，眼睛死死盯着前面那道快闭合的空间裂缝。
裂缝的边缘闪着光，像是被人从里面拉紧了。就在刚才，他分明在里面看到了一条龙的影子。
那绝对不是幻觉。
紧接着，一股波动越来越近，空间微微颤抖，一个人从虚空里走了出来。
是个穿红衣服的少女，头上插着一支龙角形状的发簪，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她走到叶无痕面前，没说话，只是抬手按住自己的尾巴。
皮肤裂开，她硬生生从身上揭下了一块泛着暗金光泽的鳞片。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子晃了晃，但还是站稳了。
叶无痕想伸手拦她，却被她躲开了。
“别动，”她说，“这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东西。”
说完，她直接把那块鳞片按在了叶无痕的额头上。
叶无痕额头上那只紫色的竖瞳猛地一缩，随即爆发出一道银光。那光不像火焰也不像闪电，笔直地射向天空，又迅速扩散成一圈圈波纹，扫过了整个星域古道。
地面停止了塌陷，半空中悬浮的碎石定住了，原本扭曲的空间慢慢抚平，那些快要变成深渊的裂缝，边缘也凝固住了，像是被看不见的线缝了起来。
叶无痕感觉到一股力量从额头流向全身。这股力量不暴躁也不烫，像水流一样平稳，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秩序感。
他知道，这片空间暂时稳住了。
可还没等他开口，那个黑洞的残迹突然剧烈收缩，一团黑影从里面冲了出来。
那是个只剩半个身子的怪物，皮肤焦黑，眼睛赤紫，嘴里发出嘶哑的吼声。它朝叶无痕撞过来，速度快得看不清影子。
但银光比它更快。
一道细线般的光束从竖瞳射出，在空中划出直线，直接穿透了怪物的眉心。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光束接连射出，把它的七窍全部贯穿。
怪物僵在半空，嘴巴张开，像是想说什么。
“你们逃不出……”
话没说完，黑洞猛然闭合，强大的吸力把它往回拽。它挣扎着伸出一只手，但下一秒就被彻底吞没了。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黑洞消失了。
地面上，留下了一半染血的青铜罗盘。指针还在微微震动，方向乱转。
叶无痕低头看着那个罗盘，没有弯腰去捡。
他闭上眼睛，三只眼睛的力量同时沉入识海。左眼猩红，右眼银白，只有额间的竖瞳还睁着，银光像丝线一样延伸出去。
方圆百里之内，每一处空间的细微震颤，断裂的法则线，残留的能量漩涡，还有没散尽的因果痕迹，全都被他感知到了。
他抬起右手，掌心朝下。
银光顺着他的手臂流入大地，沿着那些断裂的痕迹重新连接。空间就像一块被撕破的布，正被一针一线地缝合起来。
龙葵站在他身边，靠着一块碎石头喘气。她的脸色还是很白，但眼神很清醒。
“好了。”她说。
叶无痕睁开眼，气息平稳。刚才那种识海震荡的感觉彻底消失了，三只眼睛的力量运转顺畅，再也没有阻滞。
他第一次觉得，这片天地不再是混乱无序的战场，而是可以被他掌控的领域。
他转头看向龙葵，声音很低：“你其实没必要这么做。”
“我知道，”她笑了笑，“但我愿意。”
她扶着石头慢慢站直，“再说，我早就说过，你是我的命定之人。这话不管真假，我都认。”
叶无痕没接这话。他蹲下身，伸手捡起那半截罗盘。
铜壳冰凉，表面全是刮痕，血迹已经干了。指针还在动，但幅度越来越小。
他翻过罗盘背面，发现里面刻着一行小字。字迹磨损得很厉害，只能勉强看清：
“逆命的人，最终会锚定天轨。”
他盯着这行字看了很久。
远处，苏璃月还躺在地上，手腕上的锁链泛着幽光。她的呼吸很弱，胸口几乎看不到起伏。
叶无痕站起身，握紧罗盘，朝她走去。
龙葵跟在他身后半步远，脚步有点虚，但坚持没停下。
他走到苏璃月身边，单膝跪地，伸手去探她的脉搏。指尖刚碰到她的手腕，锁链突然一紧，发出了轻微的嗡鸣声。
就在这时，他额间的竖瞳再次亮起。
银光扫过锁链，映出了一条看不见的线——那线从锁链末端延伸出去，穿过空间，直指某个遥远的地方。
那个地方不是九域，也不是任何已知的位面。
更像是……时间之外的某一个点。
叶无痕收回手，目光落在罗盘上。指针忽然停住了，指向正北。
但他知道，那不是地理方位。
那是一种牵引。
龙葵靠在一块断石头旁边，低声问：“你看懂了吗？”
“还不全，”他说，“但这罗盘，肯定和我有关。”
“它为什么会在黑洞里？”
“也许有人想让我找到它，”他抬头看向天空，“或者，是它一直在等我。”
风再次吹起，卷走了几粒尘沙。
叶无痕把罗盘收进怀里，动作很轻。他的手贴着胸口，能感觉到那块刚按上的逆鳞还在发热。
龙葵望着他，忽然问：“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他没回答。
远处的地平线上，一道淡淡的光痕浮现出来，像是新的裂口正在形成。
他站起身，三只眼睛的力量慢慢收敛，只有额间的银瞳还散发着微光。
脚边的碎石轻轻震动了一下。
然后，他又迈出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