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痕跪在焦土上，手掌撑着地面，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噬魂链垂落身侧，链身微微震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他胸口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仿佛肺腑被火舌舔过。经脉干涸，灵力几近枯竭，识海中的本源之瞳黯淡无光，像即将熄灭的残火。
但他没倒。
他不能倒。
叶南天的身影已从眼前消失，虚空裂开一道漆黑缝隙，因果线断裂的余波还在空气中震颤。那六道疤痕曾吞噬他九十年寿命，如今反噬之下，对方也未能全身而退。叶无痕知道，那是短暂的胜利，真正的战场，才刚刚开始。
他缓缓抬起左手，将轮回镜碎片按在心口。一丝微弱金光渗入体内，顺着经脉游走，勉强稳住识海动荡。这光不强，却像一根细线，将他即将溃散的意志重新拉回。
他闭眼，感知残留的因果碎片。
一道断裂的丝线，在虚空中若隐若现，指向那道尚未闭合的虚空裂隙。
就是那里。
他撑地而起，脚步踉跄，却未停。每走一步，脚下焦土便裂开细微纹路。他抬起右手，本源之瞳微启，吞噬法则悄然运转，牵引着那道因果残线，强行撕扯虚空。
“轰——”
裂隙扩大，乱流涌出，法则碎片如刀锋般割向身体。他抬手，混沌之力勉强凝聚成屏障，可刚一接触乱流，便瞬间崩解。护体屏障碎裂，肩头被一道法则残刃划过，皮开肉绽，鲜血顺着手臂滑落。
他咬牙，纵身跃入。
虚空战场，一片混沌。
脚下无地，头顶无天，四面八方皆是扭曲的法则乱流。破碎的符文在空中漂浮，时而聚合，时而炸裂。远处，一片暗红血池缓缓旋转，池中血丝如活物般蠕动，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叶无痕刚稳住身形，四道血丝已从血池中暴射而出，缠上他双臂与双腿。血丝冰冷，却带着灼热的侵蚀之力，顺着伤口钻入体内，试图掌控他的经脉。
“终于来了。”一道嘶哑声音从血池深处传来，“此地，本就是为你准备的祭坛。”
血魔残影缓缓凝聚，半透明的身躯由血雾凝成，双目赤红，嘴角裂开一抹狞笑。“你吞我族血脉，破我寄生之局，今日，便以你之身，重铸我本体！”
叶无痕未动，任由血丝缠绕。
他闭上眼，本源之瞳悄然开启，视野中，血魔残影的本质浮现——那并非纯粹魔物，其核心竟有一块跳动的心脏碎片，与苏璃月的气息隐隐相连。
不可毁。
他心中明悟。
下一瞬，他主动催动吞噬法则，不再防御，反而顺着血丝逆向吞噬。血魔的力量如潮水般涌入识海，却被本源之力迅速提纯，化作一股灼热能量，注入枯竭的混沌本源。
“你吞我血？”血魔大笑，“你可知这血中蕴含多少因果？你吞下的，是诅咒！是命劫！”
话音未落，叶无痕猛然睁眼。
瞳孔中，九重漩涡缓缓旋转，与此同时，混沌之力自识海深处轰然爆发，与吞噬法则产生共鸣。两股力量交织，竟在体内形成一道灰黑色的涡流，缓缓旋转，吞噬一切外来侵蚀。
血魔残影笑容僵住。
它感觉到，自己释放的血丝正在被反向抽离，力量不断流失。
“不可能！吞噬法则怎会与混沌同源？！”
叶无痕未答，左手一扯，噬魂链腾空而起，缠住一束血丝，猛然发力。血魔残影身形一晃，发出一声闷哼。
就在此时，右肩伤口处，黑雾悄然渗出。
域外魔主细胞复苏了。
黑雾如藤蔓般缠绕手臂，迅速向识海蔓延，试图侵入神智。叶无痕察觉，冷哼一声，右手混沌之力轰然爆发，将黑雾逼至掌心，压缩成一团不断扭曲的黑球。
“还想寄生？”他低语，“上次让你逃了，这次，我不再留手。”
他左手吞噬法则如龙卷般席卷，将血池边缘的血丝尽数吸入体内，再经本源之力转化，灌入右掌。灰黑色混沌之力暴涨，掌心黑球剧烈震颤，发出尖锐嘶鸣，最终“砰”地炸开，化作虚无。
血魔残影怒吼：“你竟敢净化魔主之源？！”
“不是净化。”叶无痕抬头，瞳中双漩并转，“是融合。”
他猛然抬手，吞噬与混沌之力在掌心交汇，形成一道灰黑色漩涡，如深渊巨口，对着血池中心猛然一吸。
血池剧烈翻腾，三成血力被硬生生抽离，化作血流倒灌入他体内。血魔残影发出凄厉嘶吼，身形瞬间黯淡，残影摇曳，似随时会溃散。
“你……竟将吞噬化为混沌之基……”它声音颤抖，“这不可能……法则岂能如此交融……”
叶无痕未理会，低头看向掌心。
灰黑色混沌之力缠绕指尖，噬魂链随之嗡鸣，仿佛苏醒的凶兽。他能感觉到，体内那股枯竭感仍在，但混沌本源已开始复苏，吞噬法则不再是单纯的掠夺，而是成了驱动混沌的燃料。
双法并行，初现端倪。
他抬头，望向虚空深处。
法则乱流愈发狂暴，方向感早已混乱。他体力几近极限，双腿发软，却仍站得笔直。
就在这时，远处一道微光穿透乱流。
苏璃月的虚影浮现，手持半面轮回镜，镜面微颤，映出一道模糊光点，指向战场深处。
“快……碎片在等你……”
话音未落，虚影消散，镜光却未灭，依旧指向那片混沌中心。
叶无痕喘息着，抬起手，将灰黑色混沌之力缠上噬魂链。链身泛起幽光，微微震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他迈步前行。
每一步都沉重如山，经脉如干涸河床，识海仍在震荡。但他没有停下。
前方，那道微弱的镜光，在混沌中静静闪烁。
他知道，轮回镜碎片就在那里。
而他，必须拿到它。
他抬起右手，噬魂链在掌心缓缓收紧。
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链身嗡鸣不止。